周遭贵女都不是傻子,哪里听不出两人话语间的火药味。
“宋枳软。”
昭华的目光落在趴伏在地,虚弱无力的人身上。
“本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擅自带着来历不明的人,闯进本宫的宫中,还对本宫言辞不敬,还真是胆大妄为。”
“昭华公主,你那般聪明,是真听不懂我说的话,还是假装不懂?”
宋枳软整理着衣袖,余光落在众位贵女身上,“姑娘们都是从大宅院里出来的,
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宅子里的勾心斗角,大家见的应当也不少。”
贵女们听了这话,纷纷低下头去,不敢说话。
“宋枳软,你究竟想做什么?”昭华冷冷看着她。
“我不想做什么。”
宋枳软回视过去,“是殿下你想要做什么?今日邀我过来赴宴,我自然是重视,还特意给公主带来了礼物,
没想到公主不喜欢,姑娘们似乎也对我颇有成见,不免让我怀疑,公主是否真心邀请我来赴宴,
又或者说,这是场鸿门宴。”
昭华袖底的手缓缓攥在一起,扬声:“今日的喜雪宴,到这儿就结束了,诸位姑娘还请回府休息。”
“是——”
“是——”
贵女们立即回应。
“今日本宫邀请诸位来赴宴,只是希望姑娘们愉悦,忘记烦忧,将不高兴留在本宫的福宁殿中,剩下的,也不要带走。”
昭华一字一顿:“若是今日出去,让本宫听到了别的风声,杨家、皇家,只怕都不会让姑娘们好过。”
“……”
贵女们大眼望小眼,屏气吞声,纷纷答:“是——”
昭华一声令下,殿中数十个贵女相继离开,到了最后,只剩下昭华和宋枳软,还有满殿奴仆。
“宋枳软,原先本宫只当你胆子大,没想到你是个疯子。”
昭华轻笑出声:“你想和我斗?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我从来没想过和公主斗。”
宋枳软看着她,“是公主一直在为难我。”
昭华抬起眼来,静静地看着她,“你将人带进宫,目的是什么?告发本宫?
你想的未免太天真了,那些权贵之女,家中非富即贵,要么就和你从前一样,世家之女。
可是那又如何?只要本宫一声令下,她们敢出去说吗?
她们的身家性命,都掌握在本宫的手里,而你,不过是蛇虫鼠蚁,泥猪疥狗。
是,没了宋家,你还有贵妃,没了贵妃,你还有晏骜川,有晏家,
可若是没有他们,你算什么?你配和本宫争吗?
贵妃处心积虑,勾住父皇的心罢了,而晏家再厉害,也不过是我父皇脚底之臣。”
昭华说到这儿,眸光闪过几分讥笑,“你所倚仗的,不过都是靠我父皇的施舍存活于世,
宋枳软,你就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我父皇不再宠溺宋珍,也不再信赖晏家,
可本宫不同,本宫除了杨家,还是帝后嫡出公主,这是永远都改变不了,也是你一辈子都追不上的,
都说居安思危,本宫不认为你是个蠢货,难道就没有想过,到了那时候,你该如何自处?
像前几日发生的事情,本宫能让你日日都经历,
上一次,本宫没有要你的性命,是本宫大发慈悲,但是本宫绝不允许,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践踏本宫尊严,
晏骜川很好,但他不是你能染指的东西,他是本宫的,本宫一个人的。”
“——”
殿内陷入一阵沉寂,阒然无声,昭华直抒胸臆,自以为也算是同宋枳软好声好气解释过,转过身来,却对上女子恬不为意的笑容。
“你笑?”
昭华也跟着笑了出声:“你敢笑?”
“我只是觉得,咱们如今这样说话,像极了我在临安府的时候,听说的一出南戏,唤作《赵贞女》。”
宋枳软敛眸,“公主听过这出戏吗?”
“你敢拿本宫和戏子相提并论?”
《赵贞女》讲述的是一位名叫蔡伯喈的书生,他在考中状元后,贪恋功名利禄,抛弃了妻子赵五娘,另娶了丞相之女。
昭华哪里不知道,宋枳软是在讽刺她是戏文中那位丞相之女。
“我没有这个意思。”
宋枳软莞尔一笑,视线扫过满殿奴仆,都是瑟瑟发抖,只顾着低着头,不敢说话。
“我方才来时,瞧见御花园中,开了不少花,很是娇艳。”
宋枳软:“不知公主是否有雅兴,随我一起去赏花。”
昭华冷笑了声:“好啊,本宫倒要看看,是御花园的花好看,还是云安郡主更好看。”
这话别有深意,宋枳软却飘风过耳,同昭华一路走到御花园中。
“你们几个,就守在这儿,本宫要同云安郡主进去赏花,记住不要让人来打扰。”
到了御花园口,昭华冷着脸对几个宫婢吩咐。
“是——”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