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家的王八犊子！你竟敢监视你奶奶！”
看见那块雪精，刘、吕二人还没反应过来，胡翠莺直接炸了锅，瞳孔瞬间化做兽瞳，脸颊两侧生出细细绒毛：
“说，哪个不要命的东西吃里扒外，走漏了消息？！”
随着她面上狐狸相若隐若现，身后几人也跟着呲牙咧嘴，尽显妖态。
——从胡曼妮接到南枝的电话，到现在一行人被跟踪，堵在这里，满打满算不超过七个小时。
但黄家却能知道南枝是为了雪精而来，更在短短几个小时里，找到了一块品相还不错的送上。
这已经是明晃晃的挑衅了。
黄家带来的人，也都不甘示弱，眼睛闪着点点妖异光泽，张口宛如兽般哈气：
“哈——”
“哈——”
看似是两波人对峙，实际上，却是狐狸跟黄鼠狼的斗争。
“现在的北东，早就不是胡家的一言堂，你胡家蛇鼠两端，既扒着清蒙山那头白老虎，又要讨好镇妖司，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
黄仕铎呵呵一笑，只去看南枝的反应：
“怎么，你连我黄家送个礼都要管？南小姐，这雪精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这是好些年前，华夏还没解放的时候，关外下了一场大暴雪，有一户人家屋檐压塌了，在那家二赖子快冻死的时候，迷迷糊糊看见他死去的太奶抱着他，硬生生把人捂暖和救活了。
那人醒过来以后，就看见地上有块这么大的雪精，后来也是机缘巧合，落到了我们黄家弟马（出马仙附身的人）手里。
不知道南小姐要多少，但我们的人还在搜集，这只是其中一块而已。”
“故事不错，品相也没问题，但我不喜欢被人逼着收礼物。”
南枝关上木盒，不软不硬笑道：
“我这次来，是私人身份，跟镇妖司无关，也无意插手你们北东五家跟那位清蒙山妖君的官司。
况且我只是一个小小镇妖使，你们高看我了。”
“不急，来日方长。”
听见南枝的话，黄仕铎面色不变，也没有半分被拒绝的尴尬，反而淡淡解释道：
“日久见人心，到时候南小姐就能知道，我黄家的良苦用心了。”
说罢，一行人又像来时那样，匆匆离去，丝毫不拖泥带水。
……
看到人走了，胡翠莺仍旧余怒未消，可看见南枝，面上却忽然有些尴尬：
“小师姑，我们没那个意思，我胡家现在确实在给妖王做事，但不像他说的那样，什么两头讨好。”
“妖族实力为尊，眼下灵气复苏，有妖王出世，再正常不过。
你们胡家追随妖王，和胡曼妮想拜入镇妖司又不冲突。”
南枝摆了摆手，耐心解释道：
“镇妖司不像修真宗门世家，无论妖鬼，无论出身，只要能通过入司试炼，就能成为镇妖使。
我之前跟着师父，还见过几位妖族师姐师兄，什么紫藤、夜叉、海龙，鲛人……
海上作恶被斩的龙是水族头兽，但不也被师父所杀么，镇妖司断案，论迹不论心，从不看出身来历。
你如果真想加入镇妖司，等今年入司试炼开始，可以去拼一拼。”
骤然听闻此等镇妖司秘闻，众人有些不可置信。
南枝再三解释，又言明镇妖塔中关押的，多是犯事妖魔，邪恶修士，胡翠莺才彻底松了口气：
人不是非黑即白，妖自然也一样。
尽管眼下狐家、白家投了清蒙山妖王，但大势将起，动乱将至，多个友好势力，总比多个仇家强。
老祖宗（胡半耳）那边传来的消息，白虎妖王对镇妖司慕长生讳莫如深，每每提起，也是忌惮多一些。
所以它们这些小狐狸，也都选择不去招惹镇妖司。
唯独一个胡曼妮，机缘巧合得了麻姑娘一个随口承诺，有望加入镇妖司，如果因为其特殊出身，就错过这个大机遇……
现在，清蒙山跟镇妖司彼此相安无事。
但如果有一天，两方真的起了冲突，她当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妖族，就是不知道，胡曼妮会怎么选了。
胡翠莺转了转眼珠，下一秒，年轻姑娘恢复正常，神情复杂。
她知道附身的狐仙是想把选择权交给自己。
“好，我一定去。”
胡曼妮只沉默一会，随即，眼神愈发坚定：
“将来之事，谁也说不准。
但有机会能加入镇妖司，这份机遇，我如果错过了，必定会抱憾终身。”
她抿了抿唇，压在心头的情绪忽然一松，一抬眼，却看南枝满眼含笑：
“恭喜啊，炼气一层，水到渠成，到时候入司试炼，你又多了几分把握。”
……
……
没了跟踪者，几人换乘了辆更为舒适的黑色商务车，一路开向森林保护区附近的湿地山庄。
北东马家背靠狐族，族中分内外两支。
外支经商，提供资源。
内支修炼，侍奉狐仙。
如此苦心经营几代下来，积累的人脉财富，底蕴自然深厚。
庄园大门缓缓打开，车队开进小道，顺着能看见松江的小路沿着山路往上走，就到了马家宅邸。
宅邸是按照欧式风格修建，紧邻湿地公园。
山中地气上涌，隐隐有丝丝缕缕的灵气散落，呼吸间，满是泥土芬芳。
——出来迎接的，只有马家小辈，马家长辈全都神隐，只当做是小辈间的普通来往。
马、狐二家关系匪浅，马家人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仙”，要是太过正式，外人看来，这就是镇妖司跟胡家结盟的表现。
南枝也假装不知，任由胡曼妮安排住所。
一切安排就绪，南枝才抓住机会，询问吕东方跟刘棺生，今天见到的黄仕铎的来历。
“黄仕铎？就那个搁愣眼还瘸腿那个？他，他是个厉害角色。”
吕东方挠了挠头，也觉得这不是什么秘密，大喇喇道：
“他原本是黄家‘仕’字辈小黄鼠狼的弟马，六岁就被黄老太爷定了，给自己亲孙子黄仕铎做弟马，以后扛字旗，开堂口。
谁知道出马前，他把跟着自己的小黄鼠狼弄死了，说是宁肯死，也不愿意请仙上身。”
“弄死了？”
南枝有些诧异：“听说黄仙最为记仇，他杀了黄老太爷的亲孙子，居然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刘棺生拎了几个蒲团走进来，咂咂嘴道：
“当初这事闹得还挺大，黄仕铎他本名不叫这个，也不姓黄，也是个老实孩子，家里普普通通种地的。
他考上大学那年，黄家要让他出马，他不干，仙家就附在他身上磨他，搞得人疯疯癫癫。
黄仕铎才上了一年大学，就被退学，进了疯人院。
黄老太爷算过，他这个人带有仙命，修炼起来速度快。
黄家就打算把黄仕铎留着，方便小辈出来修功德，攒香火。
谁知道黄仕铎脾气硬的不行，折腾了两三年都不答应，那帮黄鼠狼也缺德，磨不了黄仕铎，就去欺负人家家里人。
把黄仕铎爹跟妈两个折腾的够呛，黄仕铎发了狠，直接弄死了黄老太爷的孙子，自己也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后来他爹跟妈，也不知道是不是黄家报复，结果两个老的，一个投了河，一个上了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