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贵妃和六皇子对视了一眼,神色间皆流露出几分疑惑和警觉。
皇后突然到访,显然并不寻常。
就在两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便听见门外传来慌乱的争执声。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她在休息啊,不能——”丫鬟的声音有些发颤,但语气里透着明显的抗拒。
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清脆的耳光声震得空气都似乎停顿了一瞬。
紧接着,潘嬷嬷那尖锐且盛气凌人的声音响彻内外:“你是什么贱东西?竟敢阻拦皇后娘娘!真是不知死活!”
未等丫鬟们再出声,殿门便被人粗暴地推开,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砰”响。
宫门大开,阳光洒落进来,映出一道穿着素白宫裙的身影。
皇后身着白色锦裙,裙摆上仅绣了几朵素雅的兰花,色调虽然朴素,却无形中更显凌厉的威严。
景贵妃缓缓起身,面上挂着一抹得体的笑意,微微弯腰行礼,语气却轻得像是羽毛:“什么风把皇后娘娘您吹到瑞福宫来了?”
皇后抬眸一望,目光先落在景贵妃身上,随即转向一旁的六皇子,眼底闪过一丝不屑与厌恶。
“不是说在休息吗?”她冷笑了一声,声音拉得长长的,夹带着刺人的寒意,“怎么却在这里母子情深,倒显得本宫多事了?”
景贵妃闻言不慌不忙,嘴角微扬,缓步向前,脸上的笑意:“可不是吗,毕竟不如姐姐您受陛下宠爱,前些日子日日翻您的牌子。”
她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啊,也只能在这深宫里同孩子聊聊天罢了,免得显得太过孤寂。”
这话说得表面柔和,实则暗藏锋芒。
果然,景贵妃的话音刚落,皇后的脸色骤变,景贵妃的话像是一柄无形的刀,将她那段屈辱的记忆剥了个干净。
皇后胸口起伏,眼中透出恼羞成怒的光芒。
她猛地一拍手,声音陡然拔高:“贱妇,闭嘴!”
这暴吼声几乎震得殿内的人都为之一愣,六皇子更是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还从未见过平日里端庄大方的皇后失态成这个样子。
景贵妃看着皇后气急败坏的模样,笑得越发开怀,眉眼间尽是嘲讽:“姐姐这是怎么了?不过随口一说,竟也能让您如此动怒,真是让妹妹不敢多言啊!”
笑声如同一柄柄细针,刺得皇后的理智几乎崩塌。
皇后胸口剧烈起伏,指尖几乎颤抖地指着景贵妃,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姐姐既然来了,不如坐下喝杯茶?妹妹这里虽然不如您的凤仪宫富贵,但还是有些粗茶淡水可以招待。”景贵妃说着,转身吩咐身旁的宫女:“去,把我前些日子从内务府讨来的龙井拿出来。”
这话一出口,皇后的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
接着,皇后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努力压抑胸口翻涌的怒火。
她知道,自己今天不是来与景贵妃争口舌之快的,久居深宫,她心里明白,愤怒只能让她显得失态,反而给对方更多的可乘之机。
缓缓回过头,看了一眼门口那些战战兢兢的下人们,忽然皇后笑了,笑意冰冷,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
“景贵妃,本宫今日来,可不是为了与你喝茶叙旧。”目光扫过景贵妃,又落在六皇子身上。
皇后的笑容看似温和,但六皇子却忍不住背脊一凉。
景贵妃眉头微蹙,皇后的突然发笑让她有些摸不透对方的意图。
然而,她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慌乱,反而从容地起身,微微一笑:“既然如此,皇后娘娘倒是请直言。不知今日驾临瑞福宫,所为何事?”
六皇子站在一旁,原本还想开口告退,但此刻的气氛让他完全插不上话。
他的手微微攥紧,额角已渗出冷汗。
终于,趁皇后和景贵妃目光交锋的片刻,六皇子硬着头皮拱手行礼:“皇后娘娘,母亲,儿臣还有些功课未完成,先告退了。”
景贵妃的目光扫过六皇子,正要点头应允:“好——”
然而,皇后却突然抬手,径直挡在了六皇子面前,冷冷地说道:“你不能走。”
六皇子的脚步一顿,满脸疑惑地问道:“皇后娘娘,还有什么吩咐吗?”
皇后眯起眼,轻哼了一声,目光似笑非笑,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今日,本宫来瑞福宫,就是为了你。”
景贵妃听到这话,心中一沉,不明所以,绕到了皇后的身后,低头看了潘嬷嬷一眼,随即冷声开口:“不知皇后娘娘所说的‘为了训北’,到底是什么意思?”
皇后缓缓转身,直视六皇子,忽然厉声呵斥:“还不跪下!你这个逆子!”
六皇子一愣,眼中满是错愕:“皇后娘娘,儿臣何罪之有?”
皇后的手指猛然指向六皇子,语气森然:“你还敢问本宫?你竟然敢对荣贵嫔心生非分之想,真是胆大包天!今日你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此话一出,殿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门外的下人们也都互相对望着……
……
与此同时,宫外的一辆马车中,沈如宁静静地坐着,目光落在车内一个小巧的藏冰桶上。
桶内的冰块晶莹剔透,但已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化作清冷的水滴,缓缓滑落。
她伸手拨了拨那块冰,指尖感受到冰冷的湿意,神色平静,眼中却透着深思。
“也不知今日这一去,会是什么结果。”沈如宁低声喃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