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渐落,天边亮了起来,苍茫一片,有冷风徐徐拂面,而谢卿卿却在悬崖旁悟道,神态端庄,安静祥和。
她依旧满身污泥,却不掩盖她的气韵,吹弹可破的脸蛋上,有凌乱的发丝,发梢随风舞动。
识海里,一片荒芜野地,火红灿烂的花,肆意生长、绽放,生机勃勃。
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一道接一道响起,在这安静的山间,极其干脆。她在震碎全身的骨头,想要重塑筋骨,用另一种方式去修大道。
没有过去,就没有现在。
人不是一开始便什么都懂的,反而是在一次次学习中,模仿他人,成就自我。
跟随前人之路,踩着一个又一个脚印上路,终有一日你会发现,最终只剩下你的脚印,那时你所处的,便只是你的路。
昨日的她,还在被复杂的心念左右情绪,而今她豁然明了,胸中有丘壑,宏远无比。
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不可同日而语。灵力是生灵修行的根基,她曾想不将灵力内化,而是外化,使其可自由体现在外,不需要施法展术去催动灵力,便可信手拈来,任其施展所为。
那是一种奇想,并非不可实现,只是需要等待,等到成仙之后,才能探寻那种可能。
若是此前的她,一心执着于修道,想早日登临顶峰,对于创新法迫切渴望,就会对于成仙形成执念,修行道路或将受阻。
现下,她悟出两道——以自身为器,渡引天地之力;燃烧自身灵血,创出新的能量源。
她选择将两者结合,灵血为主,天地之力为辅,肉身为器皿,以此炼化出新的能量源,即某种新的力,自给自足,她称之为“天地流光”。
全身上下的骨头已经碎得不成样子,莹白的肌肤越发红彤彤的,像染了血。她点燃在来极荒路途中获得的火种,紫色的火焰燃烧着她的躯体,妖异美艳。
灵血正在被灼烧,然后一点一滴进入骨隙间,将碎裂的骨头,像针线牵引,一点点缝合。这像一个炼铁的过程,需要不断炙烤和捶打,才能塑形坚固。
淡紫色的长裙,如绸缎般柔软,此刻却早已被汗水浸湿,色泽暗了一片又一片。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她才刚刚开始,并不着急,而是一点点、慢慢尝试,找到适合自己的最佳状态。
天地间万物有力:一阵风动,有风力;一片汪洋大海,有深海之力;一场电闪雷鸣,有雷电之力……这种物的所有力的组合,便是天地之力,灵力只是其中一种,普适度最强,无可替代。
这世间还存有其他力,广泛意义上,称作“精神力”,例如念力、愿力……
而她有,天地流光,一种特殊的力。
裂骨在慢慢愈合,探寻内里,骨头表面泛有莹光,仿佛升华一般,灵血变得精纯,淬着微光,筋络舒展,生机勃发,整个人宛若脱胎换骨,焕然新生。
肉身再一次得到锤炼,比之以往,更加接近极致。同时,她也没忘记去强化魂魄,借以天地之力,稳固三魂七魄。只有体魄强健,造血能力增强,灵血才会不至枯竭。
轰!
轰!!
她又连破两境,如今刚好是七重太初境。自从莫桑城离开后,这一路她一直在强力压制,不急于突破,只为让自身淬炼到极致状态,基础打牢,往上才能垒筑高墙。
她看向掌中,藏蓝色的凤凰花,泛着莹莹光泽,有种异样的美丽。她的法术大气是紫色的,曦光璀璨如霞,华光万丈,弥散在身躯四周。
等到了丹素境,她就可以随心固定灵魂聚气之色,还可随意变化其形状,那是人族修仙的分水岭,强弱界限从此越加分明。
那粒火种,自点燃后便不会熄灭,它早与宿主结下契约,除非她身死道消,才会随之湮灭,类似于魂灯功效。它燃烧的火焰,是紫色的,紫光灿灿,隐隐有清幽花香袭来。
这粒火种,取自一棵古树的树心,其全部的生命蕴力皆富含其中,简直是一大至宝。
谢卿卿将这粒早已点燃、紫光璀璨的火种,放入识海,使其按照一定速度,去燃烧体内灵血,并在冰凝珠的加持下,产生天地流光,一部分反哺精血,另一部分引进识海的破天扇中,储存起来,为日后提供源源不断的力量支撑。
同时,这也是强健体魄乃至淬炼精神力的一种方式,在她简单的所思所行中,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达到打坐冥想、感悟天道等的最终目的。只不过,能发挥多大功效,还与境界有关。这就像一个容器,能装多少东西,始终受限于它的容纳程度。
像以往一样,她继续祭炼破天和竹器,它们表面的淡蓝色纹路,又亮了许多,紫曦缭绕,灵蕴渐涨……
做完所有的一切,她找了一处温泉之地,洗去一身疲惫和污秽,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又回到了血狐城,距她上次离开,才过去三日。
而三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长到可以发生许多事,短到有些事的热度立刻消减。
最为广受关注的有两件事:一件是祥瑞之子师南初重现大众视野;另一件是族中将为师南初择妻,凡是适龄女子皆可递来庚帖,等待被选。
当得知第二件事时,谢卿卿道不清心底是何情绪…她都已经想通,在这一世,这个红尘中,单作为谢卿卿去历世,去成为他师南初的妻子。
很明显,事情有变动。
她不是师南初唯一的选择。可若是为了师棠,她就必须是师南初的妻,只能是妻。做妾什么的,于她而言,绝无可能。
事实上,她的确成为了他的妻。此中过程,没有什么曲折,毕竟这是血狐族老祖早就定下的结论,不可更改。
但师南初至少有五个妾,分别是来自五部的郡主或小姐,均是花容月貌,金贵之姿。与她们相比,谢卿卿除了容貌远胜于她们,再无别的能够可以相比。没有强大的背景,没有强大的实力,更没有夫君的宠爱,因而被师南初的妾们戏称为“无用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