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瞧见司灼不断变化的神情,哈哈大笑起来,“就说你这个小丫头聪明,一点就通。是你姥姥告诉你的,还是别人告诉你的。”
又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司灼已经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去面对这个老伯伯了。
她咽了咽被热酒侵略成苦涩的喉咙,张唇回答道:“姥姥说过,朋友也说过。大都是断断续续的,没有完整性。”
当初大婚之前,姥姥在佛堂的密室里告诉了她有关晔华的事情。
术族因为在晔华的带领下作恶多端,业报太深,怕落的满门凋零,便合力起五个术族的力量将晔华封印在了玉石里。
玉石由谁看守姥姥没有告诉我,可是晔华一直寻找的那幅画,却放在了她们家的老宅子里。
当初她不相信晔华是姥姥说的这种人,不到黄河不死心,家破人亡了才看清了真相。
她怨,她恨,她怀着一颗复仇的心归来,却又发现每个术族说的话都不一样。
她都有点分不清了,到底谁说的是对的,谁是假的?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乱飞乱撞,毫无头绪。
战战兢兢地想做自己的事情,又被暗地里算计,总有超出她的预料范围之外的事情发生,打得她措手不及。
“那你信谁呢?”老者粗糙嶙峋的手指摩擦着杯沿,浅笑着问道。
“老伯伯,你又看出来了。”司灼苦涩地笑了笑,她垂下头,看着杯子里不知何时被斟满的酒。
她咬了咬唇,继而说道,“很久了……很久没有人这样跟我谈话了。自从经历过太多生死离别后,我似乎后忘记了对错,忘记了坚定,更忘记了怎么去相信别人……
也许是在逃避,随意找了一个让自己坚持下去的理由,浑浑噩噩的。”
“你找的理由,就是恨他。”老者看了晔华一眼,意味深长地问道?
司灼手指一紧,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老伯伯,我敬你一杯。”
她知道自己不用这个问题了,因为老者猜测的,是对的。
苦涩又辛辣的酒顺着喉咙转了一圈,再缓缓下咽。
原来,白酒的味道,会这么浓郁。
“老头子可没看出来你对他哪里有恨。”
“什么?”
司灼本以为老者会说点其他的,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句话。
老者放下了酒杯,说道:“你恨他?”
“嗯。”司灼点头。
“那你为什么现在不直接过去杀了他?”老者又问。
司灼蓦然回首望向了晔华,他自入定休息以来,纹丝未动过。
对啊,她的仇人就这样坐在这里,她为什么没有想过要杀了他呢!
“这里有刀,你要不要试一试?”
就在司灼转眸,思绪万千看着晔华的时候,老者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了一把匕首,拿在手里掂量了几下,拉过司灼的手,放在了她的掌心中。
“老伯伯,他不是你的主人吗?”司灼握紧了匕首,抬头疑问道。
“他还是你的仇人呢,不是吗?”老者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指了指晔华,催促道,“去试试,你的老祖宗都在替你撑腰呢,怕什么?”
匕首很精致,不大,拿在手里却有不少的分量,湛湛的光泽印着摇曳的烛火,似在上面点燃了火焰,蓄势待发。
再看晔华,他单手撑着额头,一副天荒地老的姿势,纹丝不动。
司灼恍然抬起手,距离晔华不过两三步,可她此时此刻连一步都踏不出去。
高举着匕首,坐在那里,血色的眼睛纠结不定。
“快,动手。”
老者笑眯眯地催促着,嘴里抿着小酒,还噙着笑意。
“我……”
分明仇人就在眼前,为什么这刀,怎么都落不下去?
司灼迟迟下不去手,一旁的老者惋惜地摇了摇头。
“下不去手吧?你根本就不恨他,或者说……你的恨,还不够决绝。”
老者伸手拉住了司灼的胳膊,捏住她的手腕将匕首震了下来。
一听此言,司灼当即表示不可能。
司灼吃痛地摁住自己的手腕,问道:“不可能的!他害我家破人亡,他对我虚情假意,我至今人不成人,鬼不成鬼,皆是他造成的!”
回想到那些血淋淋的画面,冷厉的杀意越发浓厚,她的眼睛扫过地上的匕首,顺势就要捡起来,狠狠地扎进晔华的身体里。
怎料她的灵力还未恢复,身体格外虚弱,哪里是老者的对手。
手指还没伸过去,她就被老者一个弹指给推到了一旁了。
“老伯伯,你这是做什么?”司灼不解地问道。
老者摆摆手,默默地将匕首收了起来。“这又不是冥狱火刃,你伤不了他的。老头子就是看看你的心思,到底是怎么样的。”
“为老不尊,耍我?”司灼怒视老者道。
老者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别动怒嘛~来来来,酒满上,老头子跟你聊聊其他你想知道的?”
司灼很不想搭理这个老头了,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现在连一把匕首都抢不过来,到时候怎么逃跑?
她冷嘁了一声,别过头,捂着手腕不说话。
“真不逗你了,那是你的私事,老头子就不过问了哈。反正他现在入定中,要不老头子来跟你说说他的事儿?”
老者知道惹怒了司灼,有些话他不方便说,只能腆着脸讨好道。
司灼依旧不理睬。
她生气,气得并不是老者在戏弄她,而是在气自己。她对于晔华,不是恨吗?
“难得有人来这里陪陪老头子,这样不说话多没劲。要不,你想知道什么,老头子可以告诉你啊?说说他的坏话也是可以的,哈哈……”
司灼冷眼相看,“我问什么,你都会说?”
“应该算是。”老者犹豫地点点头。
“朱雀术族和最后一个术族手里收着的两颗灵珠,在哪里?”司灼直奔主题。
老者顿时收敛了笑容,有些为难地挠了挠鼻梁。
“这个……老头子不好回答啊。”
“那我还是走吧!”司灼就知道他不会说,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别别别!你走了,他醒了找不到你,老头子这把老骨头就没了。唉,这么跟你说吧,紫翎珠就在你们朱雀族的禁地,但是最后一颗主魂珠,你只能靠他。”
老者脸上的不正经的情绪被掩藏了起来,那双精明的眼睛望向了司灼身侧的晔华。
司灼寻着眼神看去,黛眉一紧。
突破口,还是晔华吗?
“所谓的五大术族,五颗镇族灵珠,不过都是虚传。”老者端起酒杯,浅酌一口道。
“虚传?”难不成是假的!
“其实吧,只有四个术族,灵珠也是有四颗。只不过当年主上创立术族的时候,为了方便统一,便把我派的镇魂族算进去了,而镇魂族,是没有任何法器和灵珠的。”
“怎么可能呢?其他术族都说……”司灼顿了顿,她有点跟不上节奏了,“姥姥都是说五个术族啊!”
“嗯,说来话长了。大概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