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白姻拖长了尾音,审视的目光钉在他身上。
明祲立刻挺直了脊背,脑子里自动浮现出“三不箴言”,乖巧道,“弟子炼灵器的时候,一时没注意,被它烫着,还划伤了……”
白姻叹了口气,拿出药膏,眼睛扫过他的手,“举起来。”
明祲局促的将双手摊在白姻跟前,任由白姻给他上药。
温热的指腹划过他的手心,原本灼烧疼痛的地方都不痛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凉。
明祲偷偷瞄着白姻脸上的神色,感受着手心微痒的触感,像是划过了他的心尖,心跳也不由得加快几分。
白姻给他抹完药膏,随便用帕子缠绕几圈,系了个结绑好,“这几日手不要碰水。不便的话就让安安给你安排个人伺候。”
“知……知道了,谢谢师尊。”明祲讷讷的收回手,掌心还残留着白姻指腹的温热。
白姻抚摸鞭子的根部,心里赞叹这鞭子的精细,在炼制时是下了一番功夫的,“给它取名了吗?”
明祲道:“没……师尊取一个吧。”
“……为师没想好,等日后想到了再说吧。”
让她取名……她只会取什么小黑、黑条子这种名,贱名好记,就是不好听……
当着徒弟的面,她也不好随便乱取。
等回去想一想,翻翻书,看看有什么名字好听再说。
明祲道:“好。”
“对了师尊,三日后是穹湾城的除祟节,街上会有表演,师尊要不要一起去看?”
白姻眼眸微动,“除祟节?”
“嗯。”明祲点点头,“虽不知道这个节是干什么的,但听说这是穹湾城特有的日子,会非常热闹,到时候还要放烟花呢。”
白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突然感觉身后有很多凌乱的脚步声,扭头看去,许多下人慌慌张张的跑过去,眼睛都没往他们身上看,神色紧张无措,步履匆匆往外面跑去。
何安东在最后面,见着白姻规矩行礼,“见过师叔祖。”
白姻看出他眉眼间的阴郁之色,眼底透着焦急和担心,“嗯。发生何事了?”
何安东如实回答,“家兄不见了,弟子派人出去寻他。”
白姻脸上没什么意外之色,将鞭子收进储物戒指里,“可有线索?”
何安东满脸都是愁云惨淡,眉头紧蹙,“没有,外面的下人都没听到动静,是一个嬷嬷进去送饭,才发现他不见了。”
什么线索都没有,就连人什么时候丢的都不知道。
这要找个人跟大海捞针一样,只能希望还没有出城吧,要是出了城,就更难找到了。
白姻道:“那就想想他有没有什么仇家,总归——要么就是谋财,要么就是害命。”
何安东有了些方向,脑中突然浮现何千安说的话,难不成是大哥回来了?想要报复二哥?
“嗯,弟子这就安排人过去找。”何安东行礼后快步离开。
“师尊,师兄的父亲失踪了,我想去帮忙找找?”明祲看着何安东离去的身影,心中隐隐不安。
但也说不上原因来。
白姻瞥了他一眼,笑道,“应该的,去吧。”
明祲行礼,快步朝着何安东的方向而去。
看着明祲走远,白姻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才抬脚往另一条路走去。
此时的何府气氛压抑,下人们都不敢多话,各自忙碌自己的事情。
白姻走到何府最西边的院墙,足尖轻点,一跃而过,稳稳落到地上,抬眼是一处小巷子。
小巷子一边通向大路,另一边是暗沉狭窄的小路,白姻沿着小巷子往里面走,地上是坑坑洼洼的,还有些小水坑。
白姻一不小心踩到了小水坑,溅起的泥点弄脏了她的鞋子,顿时让她眉头紧皱。
心里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一步一步往里面走去,拐了个弯,里面的房子变得破破烂烂,四周弥漫着腐烂发臭的味道。
白姻蹙着眉头,走到最里面,敲响了一家的房门,这一家的房门算是里面最为结实的一家,房门虽历经过岁月的洗礼,上面有腐蚀的痕迹,但还算完好。
“谁?”里面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
白姻道:“是我。”
里面的人闻言,慢慢打开了一条缝,让开路给白姻通过。
白姻走了进去,看着里面装饰破旧,到处都落满灰尘,像是许久没住人一样。
于是念了个清尘诀,把面前的桌椅清理干净,这才坐了过去,抬眸看向走进来的人。
白姻道:“祁长老。”
祁阳没好气道,“你来干什么?不是说不管吗?”
白姻笑道,“没管啊,我都没把你供出去,要不然现在就不止我一个人过来了。”
她一听到何启……现在应该是何仲失踪,就知道人肯定是被祁长老带走了。
祁阳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这地方他从未与人透露过。她怎么找过来的?
白姻漫不经心道,“我是听闻麟双之前住在这附近,想来看看,没想到正好撞见了祁长老走进这间破房子。哎,一切都是这么凑巧。”
白姻话里的真假无从查证,祁阳面容冷肃,逆着光看不到具体的神色,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祁阳道:“你来干什么?”
“刚刚得知了一些事情,想来问问他。”白姻话里的“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祁阳也听明白了,“问完就走?”
白姻点点头,肯定道,“问完就走。”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会打乱你的计划。”
祁阳走到偏房,将一个人拽着拖了出来,往白姻的方向一推,人就摔在白姻脚下。
何启疼的龇牙咧嘴,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双手被反剪到身后捆了起来。
白姻用脚推了他一下,何启仰面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缓缓睁开眼睛,朦胧间看清了眼前的人,激动又惊恐的摇着头,不断往后挪动。
很快便撞上了一双腿,何启抬头看去,瞳孔骤然一缩,慌张的往另一个方向挪动。
白姻抬手布下一个隔音结界,又贴上隔音符,而后解开何启嘴巴的禁制,“你别躲了,我有几个问题问你。”
一解开禁制,何启害怕的大声嚷嚷道,“救命啊!!!!!救命啊!!!!!!!这里有人绑架!!!!!”
“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白姻换上了一副猥琐的笑容,说出的话轻浮又容易令人误解,好像地痞流氓调戏小姑娘会说出的话。
何启见大喊没什么用,警惕的盯着面前两人,看向白姻道,“柳仙尊,您这是想干什么?绑架我,你就不怕何源安跟您离心吗?”
白姻不屑的嗤笑了声,狂傲道,“离心算什么?他敢杀了我吗?换句话说,他有实力杀了我吗?”
拿何源安来威胁她?
离心算什么,不痛不痒的,她又不在意。
别说她只是来问几个问题,便是真的杀了他,她不说,何源安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就算是知道了……哦,何源安要是知道了,她会斩草除根的。
不会给自己日后留隐患。
“没有你就不要说这种没用的大话,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白姻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你是何仲?”
何启闻言,眼中满是冷意,“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白姻道:“那就说点你知道的。”
何启心中隐隐觉得不安,看向白姻的眼神略微有些飘忽,“你想知道什么?”
白姻看出他想敷衍,给他框了个范围,“半魔……何仲……何启……四十年前,你知道些什么就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