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黎侃侃而谈。
声音徐徐而发，抑扬顿挫，似乎合着某些奇异的韵律。
亘古不变的死寂神墟都因为钟黎的声音，流转起莫名的道韵。
沉浸在钟黎言语里的素始浑然不觉。
“有无……无有……”
他嘴里念叨着，眼神已经失去了焦距。
他眉头苦锁，冥思苦想。
竟然……
竟然真糊弄住了？
难不成我真是旷世奇才？
钟黎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胡言乱语，竟然能叫研究了一辈子道行的素始都深陷其中。
世界究竟起始于【无】还是【有】，钟黎怎么可能知道。
但潜意识似乎在告诉自己。
这两种说法都很片面。
就好像是硬币的正反两面。
脱离了无，脱离了有都是一纸空谈。
【有无】之争更像是轮转不息的【太极两仪图】
阴阳两鱼首尾相接，相互缠绕。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单执着于一面，都是误入歧途。
如果一定有一个字能囊括世界之始，钟黎更觉得，那应该是【太】。
太极之太。
“有……遂无……”
素始口中喃喃。
他整个人陷入深深的迷惘，一副得不出结论誓不罢休的模样。
“大敌当前，他真的毫无防备？”
钟黎感觉素始浑身上下俱是破绽。
弄死他的办法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要不就……趁他毫无防备……弄死他？”
“说干就干！”
钟黎正欲抬手，却正好撞见素始那浴血的眸子。
“什么有无，无有？”
“简直一派胡言！”
“照你所说，岂不是你就是你妈，你妈就是你？”
“狗屁不通，狗屁不通！”
“臭小子不懂装懂，乱我道心！！！”
“【万象杳冥】！”
“给我去死吧！”
素始双手捏诀，歇斯底里地大喊。
整个神墟突然活了起来。
原本空无一物死寂的世界，仿佛被无数莫名的物质所充斥。
它们仿佛不要命一般，拼命地朝钟黎脑袋冲去！
素始恨恨说道：
“乱我道脉之基，简直比杀了我老母还要可恨！”
“我跟你说过，无量神墟有三大特性。”
“其实还有一大特性，我并未告诉过你。”
“那就是【超载】！”
“你分析的很对，连我都无法反驳。”
“但有一点，你却是错上加错。”
“这也是我故意为你制造的破绽！”
“【无量神墟】这能让元神无限壮大的世界，并不是我的神通！”
“而是得自古仙遗蜕的法宝！”
“而我，将它祭炼了数十年，可以完美掌控它的能力！”
“此法宝玄之又玄，说它蕴含开天辟地所有精要或许还有所夸大。”
“但它至少涵盖了这位古仙的全部道韵。”
“其中汇聚的庞大信息，足够撑爆你的脑子，把你彻彻底底变成一个白痴！”
竟是这样！
钟黎突然明白了。
百晓生对宁有财说过，汴州城周围多了许多痴傻之人。
这让钟黎先入为主地认为，素始的一定有一门强大的，作用于神念、神灵的强大神通。
一直以来，钟黎也在严加防备。
原来这是神墟具备的特性！
定然是素始在得到【无量神墟】以后，不断用活人试探它的能力。这
才叫无数人神志混乱。
得出了结论，却对现状毫无意义。
在神墟拼命往钟黎脑子里灌输信息的同时。
所产生的变化远远不止于此。
钟黎清晰地感觉到，四周上下仿佛诞生了无穷无尽的微小生灵。
这些微小生灵，让整个神墟都活了起来。
原本对钟黎神念没有任何压制力的神墟，此刻已经开始侵蚀他的身体，吞噬他的神灵。
只怕不消片刻，就会将钟黎彻底吞噬干净。
随着信息地入侵，一个虚无的身影也在钟黎的脑子里逐渐汇聚成型。
【沌】
好熟悉的一个字！
然而生死关头，却容不得钟黎多想。
素始本身能力就通天彻地。
现在得这件古仙遗蜕所衍生的法宝加持，终于对钟黎的生命产生了最根本的威胁！
元神之道，无甚特殊。
可古仙……
究竟是什么。
素始狂妄地笑道：
“就让神墟把你的元神啃食干净，把你的神念重重剥离！”
“那时你的肉体，就是一张彻彻底底的白纸！”
“等我占据了你的身体，自然有时间去研究无极元始之道！”
“不过，你现在应该已经听不见我说话了吧？”
“我的【万象杳冥】神通，应该已经把你的脑子撑爆了！”
“哈哈哈哈哈哈！！！”
钟黎确实感觉有无数信息冲入脑子，但是远远没有素始说的那么夸张。
这些天地至理、造化精要、各大道脉，好像天生就刻在钟黎的脑子上。
“难不成……”
“我的脑瓜子也比普通人要大一些？”
除此之外，钟黎也想不通为何他的神通对自己丝毫造成不了伤害。
钟黎抬头冷笑：
“大言不惭。”
“之前觉得你还有些本事，那是看在【无量神墟】的份上。”
“既然这玩意儿都不是你的，你充其量不过一个庸才。”
“就你这样的不忠不义不智之辈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天下第一。”
“真是笑话啊。”
钟黎将元神归一，一面努力抵抗着神墟的侵蚀，一面想着破开神墟的办法。
“古仙是什么我不知道。”
“但素始说它是法宝，大概也是素始不懂行。”
“冥冥之中，我总感觉这神墟好像天生之物。”
“古仙的法宝？”
“古仙就是法宝？”
“古仙……”
“和天地同生？”
钟黎越想越离谱，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搞不通它的本源，想要破开它就要消耗许多的时间去尝试。
最简单的办法，其实还是干掉施术者本身。
可神墟已经彻底展现出它的【排他】性，已经禁止了钟黎的一切行动。
更有微小的东西将自己团团包裹。
杀素始已经近乎难于登天。
好在素始已经没有了逃走的想法。
素始显然大大的出乎意料。
“这都撑不爆你？”
“你这个臭小子到底是哪来的怪胎？！”
“今天就是豁出去半条老命，也要将你彻底杀死在此！”
钟黎已经给了他太多震撼。
这些震撼都变成了无形的压力，这让素始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精力去应对他。
元神之力勃发。
甚至不惜耗费道脉本源。
神墟仿佛煮沸的开水。
咕咚咕咚，拼命朝着钟黎挤压。
不把钟黎吞噬誓不罢休。
钟黎压力陡增，已经难以抵抗素始和神墟的双重压力。
“放弃吧。”
“古仙之物，是真正的人间绝顶。”
“无论如何，你今日都难逃一死。”
钟黎猛地抬起头，对上素始那双充满嘲笑的眸子：
“你可曾听闻，井底之蛙。”
一股不好的预感笼罩素始心头。
突然一阵土黄色的雾气冲天而起。
黄澄澄的土黄色光芒，如同太阳一般，四散而开。
赫然！
一口巨大的铜钟出现在神墟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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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闷厚重的钟声，猛地一震。
瞬间镇压了一切。
神墟……
像破麻袋一般，破了。
破得千疮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