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我如同你一般,自从进了这皇城,便日日在期待着有一天可以离开”香儿居然第一次对着我说出这样的话来,我显得有些意外。将头靠着摇椅的我,转头看了他一眼。
只见她说道,“我家中也有父母和兄弟姐妹,我自从被送进这宫中一天,便无不思念他们,想当初,我进入这宫中之时,还不到二八年纪。自那以后,便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说着她的眼中噙着泪水,“也不知道可有再见的那一日”。我从躺椅上直起身子,握住她的手说道,“日后,我会让你出宫的”
说道这里,她则是更加不舍地说道,“我怎么可以舍下主子你一个人,走了呢?”
“别担心,这宫中,又不止你一人”我说道,而她则是笑笑地说道,“你在这宫中,可以知心的人不多,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呢”
我摸摸她的头,抱住了她,“也许,那一天并不会太遥远,你耐心等待”,“也许,都不会太遥远,耐心等待”
那一日后,我便又深居简出,常常在院中常坐,夜里,有过一两次,仲景又来寻我,我二人每每深夜促膝长谈。
他知晓我喜欢晚睡,便总是陪我坐到深夜,城墙高高,皇城深深,他总是如此来去,我便不禁有了担忧。
一日,我于御花园中独自游走,竟在花丛满园中瞥见了远处有一人款款走来,兴许是满园春色令我眼花缭乱,我竟然没有看清楚那人竟是仲景,直至他走近了我,对着我笑。我才恍然间看清了他。
我不禁也笑了出来,漫天的蓝楹花开,弥漫着神秘和柔和的色彩,花儿漫天飘落,轻轻落在了仲景的肩上。
唯独此刻的静谧能让人内心充盈和安寂,我二人并肩而行,他眉眼间有了年少时未曾有过的温软和坚毅,他言语间也有了从前未曾有过的爽朗和稳重,岁月,给了他沉淀的底色和温蕴。就这样看着他在我的身边走着,我的心好似已经飞上了云霄,踩在了柔软和舒适的云朵之中,飘飘然却令人感到十分的踏实。
“你可曾见过这种花朵?”仲景信手采摘了蓝紫色桔梗花,递到我的面前,“听说这花名叫桔梗”
“桔梗,”我低下眼眸细细看去,这朵铃铛般的花朵,焕着迷人的蓝紫色,“很好听的名字”我说道,“这名字似乎透着一股坚韧的力量,虽经历重重,却仍然坚强不败”
“你可知道这花代表着一种意思?”仲景微笑着说道。
“嗯”我抬头看着他的脸庞问到,“是何意思?”
“永世不忘之爱,这便是这桔梗花代表的意思”仲景说着,脸上洋溢着动人的神采,而我却低下了头,认真往这些花儿看去,因为我知道,这花还有另外一个意思,无望的爱。
但是,我并没有说出来,而是笑着跟仲景说道,“去那边看看吧”
正当我抬头往那边望去之时,却发现了陛下便站在不远之处,我心下一惊,马上装作镇定,小声跟仲景说道,“我来应付,你不要说太多”
然而,陛下究竟在那里站了多久,我二人全然不知,只见陛下脸色有些难看,他朝我两走来,每一步都踏着沉重的音色。
“陛下,万安”我给陛下行了礼数的同时,仲景也向着陛下行了礼。
我二人皆不敢抬头看他,三人之间有了须臾的僵持,然而这须臾之间在我那里却显得尤为长久,我心中不禁有些恐慌。
“你俩是见着了?”陛下语气中带着重重的责问。
“回陛下,是的,不久前,在芽廊碰见了,今日,在此也是偶然间遇到”我回答到。
陛下突然发出哼哧一笑的声音,淡淡然地说道,“中郎将,回来许久,碰到昭仪也是自然的事情,你二人分别已久,想来是有很多话要叙的”
我本欲迎答上去,结果仲景在我前面便回答到,“是的,陛下,我与师父二人许久未见,有很多事情需要讲清楚”
“哦?是何事需要讲清楚呢?”陛下语气重重地说道。
“先前,以为我师父已然身故,回京之后还在家中为其办了丧事,这些事情在遇到师父之后,我还没来得及跟她说呢”
我抬眼看了一下仲景,原来之前他告假在家办丧事,是为了我而办的,这么多年,他仍然将这件事记在心上。
“臣抖胆,有一事要问一下陛下,可否准许微臣说来?”仲景说道。
“中郎将,有何事便说吧”陛下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陛下,看着微臣在替师父办理丧事,有何感想呢?”仲景竟然如此冒着大不韪说出了这番话。
陛下眼中露出险恶的表情,我见状,里面打圆场到,“陛下,仲景其实就是,想替我问问陛下,为何此事需要瞒着他这么久,其实,他并无其他想法,只是想知道理由而已,哈哈哈哈,陛下,切莫动怒”
我说着,便上前,顺了顺陛下的气,结果,我立马看到仲景看我的表情里带着极度的不愿。我立马停止了这番动作,对着陛下说道,“陛下,仲景乃是我的徒弟,他自然是想知道十分之关切我的生死,之前他以为我已然身故而伤心了这好些年,所以不免心中有些郁闷,还请陛下莫要怪罪”
“你不用说了,”陛下打断了我的话后,对着仲景说道,“中郎将这番话,我看出来了,乃是真心话,现在,朕便告诉你,朕确实不愿你知晓此事,除了此事事关琉璃国县主之外,朕,还不愿你跟你师父,继续来往,明白吗?”
陛下眼神中带着凶戾之气,直瞪瞪地看着仲景,然而仲景也同样看着他,一言不发。而我,便是站在他们中间,感受着他们之间的电闪雷鸣,任由他们伤及无辜,将我夹击。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连气都不敢喘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