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别了,我不想你将你我的故事告知众人,那样好像是在炫耀我们的爱情一样。”仲景说道。
“不,那不是在炫耀我们的爱情,那是在证明你存在过。”我说道。
他低下了头,哽咽着抬起头对我说道,“我必然存在过,哪怕只是在你的心里。”
“仲景,为何你身上有着同李学言一模一样的胎记?你这胎记可是你自小便有的?”我问着仲景,他看着我说道,“这是打出生时便有的了。”
他眼神闪烁地看着我,怯怯地说道,“怎么了?便是一模一样,那也没什么。”
“我是担心,担心你与他一模一样,都是我想象出来的,这世间怎会有完完全全相同的两个人,何况还是在不同的时空里。”我说道。
“便是想象出来的,又如何?”他说道,“你不是说过吗?人终有一别,是幻境也好,是真实也罢,人生终究是有始便有终。”
他还是那般定定地看着我,我二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我该走了。”仲景于安静中说出了这句话。
“切要小心。”我叮嘱道。
于是他便悄然离开了永和宫中,趁着夜色模糊,他安全离开了皇宫中。
而我再一次陷入了失眠的困境之中,这巴掌大的胎记就如同一个烙记一般牢牢地烙在我的脑海之中,我总也挥之不去,总也免不了想起。
如果分别是注定的结果,那我注定无法承受。
失去的又回来了,回来的又终将失去,人的一生究竟要经历多少次的分分合合,才能知道最终的结局。如
果说,人的一生风平浪静,那未尝不是上天的眷顾。
我纵览自己的一生,不自觉竟掉落了眼泪。
经过了多少次的分别与重聚,痛苦与欣喜,等待和煎熬,皆是人间百味,幸而尝得此果。
然而此刻的我,却只想求得内心的安宁,人生平淡,已然是幸甚。
“画地为牢者,终被困之”寒空寺的方丈数着手中的念珠淡淡然与我说道,“人生有无数种可能,而短浅者,只看到眼前的烦恼。”
“方丈,这是在说我吗?”我问道。
“不,我只是在说那烦恼的人。”方丈说道。
我跪在佛祖像前,闭目苦想,终不得法,“都说因果循环,今日之果,究竟为何因?”
那次,我在佛前跪了三天三夜,方丈走来对我说道,“这位娘子,去过你的日子吧。”
我顿时,哭了出来。
从未有人跟我说过这句话,过日子,从未有人说过。
人们总是告诉我们要追求名,利,权,要不断地往上爬,要成为金字塔顶尖的人物,却从来没有人告诉我,要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而我日日过的究竟是不是日子呢?我埋头于书籍之中,我活在过去的悔恨和追忆当中,是的,我从未过过日子。
日子,过日子。我日日过的究竟是不是呢?
“方丈大师,如何过日子?”我请问道。
“你的苦恼,你的忏悔,你那想要的答案,都不会有。唯独当你放下一切之时,去过你的日子,才有你想要的答案,日子会告诉你的。”方丈说完这些便径直离开了。
我望着方丈走远的身影,若有所思。
回到宫中,我便独自一人坐在院中,我问着香儿,“香儿,什么是过日子?”
香儿说道,“过日子,便是吃饭穿衣,交友爱人。唯是如此。”
“吃饭穿衣,交友爱人?”我重复着她的话道,“这些我好像从来都未曾去留意过。”
是从未留意呢?还是在某些时刻我便放弃了这些东西,只是专注在我的意识里,挣扎在我自囚的牢笼里,想到这里,我的双眼湿润。
我想起,好久好久以前,我曾经跟在你背后屁颠屁颠上学的样子,我想起,你同我说话时那骄傲的样子,我想起你在局里护着我的样子,我想起你为我挡下子弹的样子。
我知道我内心的忏悔,我一直都在懊悔,懊悔没有多对你好一点,懊悔没有及时将心意向你表达,懊悔没有挡在你的前面。
我懊悔,我懊悔啊。
我懊悔我明明有那么多的机会可以靠近你,我懊悔我明明可以对你表达更多的爱意,我懊悔我明明可以不留遗憾,却让这一切成了如今这个局面。
“你说,他会原谅我吗?”我问着香儿。
“什么?”香儿反问我道。
“如果当初,我再机灵一点,是不是那一枪他便不用去挡了,如果当初”我掩面而泣,香儿赶紧过来询问我的情况,“昭仪,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只是想起故人而已”我收拾起自己的情绪,又说道,“香儿,我该怎么办?”
我又一次提出莫名其妙的问题。
“昭仪,好好过日子”香儿说道。
我心下一沉,好好过日子,不问来时,不问去往,唯独好好过现在的日子。
“可以吗?不问来时,不问去往?”说完这句话,我略微有些熏肿的双眼看了看此时的太阳。
此时的太阳也不似从前那般如此炽烈了,它散着微微的光芒正好落在我的身上,我打量着这四周,说道“这便是日子吗?为何我感受不到它的强烈?”
“昭仪,日子是慢慢过得,是一分一秒慢慢地过得”香儿笑笑着说道,我也看着她也笑了出来,“原来,是慢慢过得,我都忘了。”
“香儿”我口中轻轻地唤了一声,然后往躺椅上一躺,摇椅摇晃了起来。
“嗯,昭仪。”香儿过来趴在我身边回答道。
“香儿。”我又对着他唤了一声。
“嗯。”她如实地轻轻地回答着我。
“香儿。”我还是唤了一声,两眼空洞地说道,“我便只是唤着你,听说这便是叫日子,可是这于我而言,却不是那般,这里的每时每刻都好像在消磨我的生命。”
我继续摇晃着摇椅,淡淡地说着,“你懂吗?”
香儿听到我说这样的话,突然间流起了眼泪说道,“昭仪,主子,我是头一次这么称呼你,你是我的主子,也许这便是我在这里的意义。我们总是在这样拼命寻找自己存在的意义,不然这周遭的一切便毫无意义可言。我知道主子在这宫中,被禁锢住了,你如同那大鹏一般,又岂愿被困在这皇城之中。然而你说过的,既来之则安之。”
我眼角竟然无声无息地流出了眼泪,“这样的日子都不知何时才是尽头”,我不禁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