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除夕，一场前年隆冬的瑞雪兆丰年，算是给了来年一个好兆头。
园子里传来了不太好的消息。
景王今早咳了血，王后忙前忙后的照顾，也是病倒了。
沈东临一大早便出宫去园子侍疾，朝野上下多少双眼睛盯着他这个储君，毕竟担了一个监国太子的身份，就算是装装样子，也得忙里偷闲的跑去一趟。
随后一个时辰，二、三、五三位殿下，前脚贴后脚赶去了园子。
反倒是沈北枭，压根不着急。
兵权被收了，太子表面上“心疼”胞弟的双腿，背地里忌惮他，根本不会给予实权。
这段时日除了“养伤”，沈北枭根本没有别的事情要做。
昨夜带顾云珂去城西赏雪，结束后把她送回将军府，顾叶荣知道他的双腿已经恢复，哥俩好似的搂着未来女婿，硬是要他留下来喝酒赏雪。
如今，顾叶荣赋闲在家，说是留下沈北枭喝酒，实则是为了和他聊聊几日后的除夕夜，宫里宫外安排的如何了。
顾云珂本想凑个热闹，被娘亲叫去整理书阁。半夜睡的迷迷糊糊，窗户被寒风吹开一小条缝隙，微凉的手臂还没来得及缩到被窝里，旁边贴上温暖的热源。
熟悉的龙涎香钻入鼻尖。
顾云珂缩了缩脖颈，顺从的由着潜入之人把她拥入怀里。
沈北枭喝了不少酒，想到和岳丈大人聊的那些事情，胸膛和心口皆是满腔热血沸腾，撑开被褥伏在她身上，炙热的吻直接席卷下来。
“唔……冷了。”
她睡意散了大半，手心去推开他的肩膀。
“哪儿冷，夫君给你捂热好不好？”
他惯会插科打诨，俯身就要进去。
顾云珂睁开水润的眸子，瞬间睡意全无，搂住沈北枭的脖颈对准下巴刚长出的青色胡茬咬了一下：“被子冷了，我刚用暖水袋捂暖的，等会脚又要冷的睡不着。”
江南的冬季又寒又潮，古代又没有空调和暖气，好不容易捂暖的被褥，被他兴奋的这么一折腾，里头包围住的热量，全都散去在周围的冷气下融化。
她呜咽了一声。
真讨厌冬天，每年的冬天都是！
沈北枭的眼神清明了几分，压抑着体内的热潮，喉结滚动了几下，声音喑哑：“怎么不烧炭盆？你爹赋闲在家，内务府送来的炭火一直没断过，还是他们克扣将军府的份例了？”
顾云珂揉了揉眼睛，手心按住他的肩膀让他躺下去。
沈北枭顺从的脱了外袍躺下，把小小的人儿裹进怀里，亲密的手脚并用缠上去。
“不想用，关了窗再用炭盆，味道好呛的。”她说着捏了捏鼻尖，皱眉的样子很可爱撩人。
沈北枭没再说什么，任由顾云珂把冷冰冰的手穿进他的衣襟，放在他结实的胸膛。
手心触碰到热源，顾云珂舒服的长叹一口气。
他挑了挑眉：“其实还有更热的地方，不必单独摸一处。”
顾云珂神经紧绷，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立刻闭上眼睛嗫嚅：“睡觉睡觉！”
沈北枭本就没打算再折腾她。
冬天太冷了，她需要好好窝冬。
自从抱着她入眠，沈北枭再没有失眠过，一觉睡到天亮，被宫里来的人给吵醒了，陈九瑛把消息拦下，敲了敲紧闭的房门，片刻后把写着消息的纸条递了进去。
厚厚的雪盖在枝头，压弯了腰。
天光亮了起来。
晌午，顾云珂在沈北枭怀中醒来，换洗之后听到了园子里传来的消息，皱眉环住手臂看向连廊上赏雪的男人。
沈北枭回头看到她皱起的眉心，哑声促狭地问道：“九儿，昨夜看着时辰不早，没让你舒服？这是欲求不满了，大白天的就对我皱着眉头，所谓何事？”
附近还有洒扫的丫头，前几日从萧策府上接回来的薇馨和芷福也在，听到未来姑爷促狭的话，没怎么明白其中的意思，俩对视一眼好奇的打量过去。
顾云珂小脸一红，把脸蛋藏进狐裘绒毛之下，眄了他一眼：“瞎说什么！”
薇馨和芷福更是惊讶，之前和小姐分离了一段时间，再次见面之后，发现小姐和殿下的相处方式，真是让人大跌眼镜——小姐虎得很，偏偏殿下愿意哄着她。
“还有你俩傻丫头，还不去后厨拿盐来，撒地上化了雪才好，否则能回怎么外出？”顾云珂鼓了鼓腮帮子，发现自己的两个丫鬟还在看热闹，立刻转移了目标。
“小姐饶了咱们吧！”薇馨笑着拱了拱手，趁顾云珂没有继续害羞发作之前，扯着芷福离开视线。
沈北枭一身玄袍冬衣，站在连廊下，白皑皑的雪霜衬得他的五官愈发立体。
他笑着上前，牵住顾云珂的手：“还说不是欲求不满？怕是眼前杵了根石头柱子，你都能跟它拗劲吧。”
顾云珂甩开他的手，跑出去弯腰捡了雪揉成团，朝沈北枭一扔，做了个孩子气的鬼脸：“我这是担心，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沈北枭硬生生接了一下，也不恼。
反而笑的更高兴了。
“你担心什么？”他明知故问。
“还不是园子里的事情，你别瞒我了，我都听说了，圣上咯血了，其他几位殿下和你的叔伯全赶过去了。你就在这儿……纹丝不动，不来也不去的，这能行？”顾云珂狐疑的盯着他瞧。
还有两日就是除夕。
王权交替，宫内宫外人人自危。
他倒是乐得自在，弯腰竟然开始给她堆起了雪人，还悠哉悠哉回答：“急什么，装总要装的像一点。”
装？顾云珂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
半个月前那次，沈北枭带她去园子探望，王后还让她和沈北枭商量留下沈东临父子一命。
他们离开之后，园子内外加紧了看守，沈北枭回府之后就被太子叫进宫，说是兄弟闲聊，无非是在试探。
那次之后，除了沈北枭，其他人不得入园子探望，后来他单独去了一次，也就是三日前，离开时据说和景王闹了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