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允祥虽然身体不好,但好歹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清婉问去城外迎允祥后又先回来的弘昌:“你阿玛可说了此次是否顺利,他什么时候回府?”
弘晈本是和弘昌一起,跟着允祥进宫,然后弘昌回府,他依旧去南书房读书。
“阿玛吩咐儿子转告福晋,一切顺利,让福晋不必惦记,等阿玛回宫复命之后就回来了。”
“这就好。”清婉不禁笑道,“你下去休息吧。”
另选了吉地,允祥心里终于松快了些。
结果雍正指着地图,又要把吉地旁的中吉之地赏给允祥做陵寝地,吓的允祥又是一激灵,千恩万谢又想方设法地辞了。
等回府时进了软轿,背后还是一片冷汗,他只觉得头疼难忍,揉了揉额头,还得想其他的法子打消雍正的这个想法,况且就算清婉知道也会极力让自己不答应这件事吧。
回府后,他直奔正房,清婉正护着永喜学走路,他前脚刚踏进门,永喜就撞到了他腿上,接着就是永喜震天的哭声。
允祥想弯腰抱起永喜,但浑身的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迟疑间,永喜就被清婉抱了起来。
永喜趴在清婉肩头掉金豆子,哭的一抽一抽的,清婉对允祥道:“王爷先去换洗吧。”
允祥抬手刮了刮永喜脸上的眼泪,惹的永喜又哼了哼,才对清婉道:“你待会把永喜交给乳娘,我有话对你说。”
清婉哄着永喜对允祥道,“爷换洗完我就进去。”
不过一会,清婉和允祥就相对而坐,允祥直奔主题,“万岁爷要将万年吉地旁的中吉之地赐予我。”
清婉思考着这件事的利弊,手摸在杯壁上,直到指尖暖和了才问:“王爷答应了吗?”
允祥苦笑一声:“这是随便能答应的吗?若是随葬皇陵边也就罢了,这可是中吉之地。”
清婉一笑,起身整理衣衫,在允祥面前郑重蹲下身去。
允祥向她伸出手去,“这是做什么?”
清婉没向以往那样,只仰着头看他,“妾在求王爷,求王爷为了府上这么多人委屈一下自己。”
“就是你不说,我也要想法子拒了万岁爷的。”
说着他又抬了抬手,示意清婉起来。
清婉只好搭着他的手起身,道:“按说万岁爷为了王爷也破了不少先例了,这件事对王爷来说只怕史书要记上一笔又一笔,但此事实在是于礼于制都不合。
明昭出嫁前,王爷和我说过,一朝天子一朝臣,今日万岁爷给王爷如此僭越的恩赏,只怕将来要刺新帝的眼了。”
允祥点头,示意她继续。
所以清婉接着道:“偏偏王爷所余三子,不管是弘昌还是弘晈和甘珠尔都资质平庸,他日新帝登基,那时王爷若是不在了,新帝追究此事,这三个,谁也靠不住。”
允祥只觉得身上的疼痛又重了,“瞧你这个做额捏的,怎么还嫌弃自己的孩子了,不过他们平庸未必不是坏事。”
自皇太极入关称帝以来,每一任皇帝都在收缩宗室手里的权力,在这一朝,怡王府已经够特殊了,他日换了皇帝,未必能忍。
雍正登基的时候就已经给了允祥怡王府世袭罔替的密旨,有这道旨意在,怡王府的继承人适时的平庸于上于下都是好事。
“所以王爷就当是我自私的阻止王爷。”
“说什么傻话。”说着他捂着唇咳了两声。
清婉一听到他咳就想去探他的额头,允祥抬手挡住她的动作,他感觉自己应是在发烧,若是让清婉摸出来,要压着他去床上了。
“你和我去一下书房。”
清婉本就不放心允祥的病,听言就道:“爷先休息吧,不管要说什么的,都不急在这一时。”
“没关系。”说着允祥也不再听清婉的劝解带着去了书房。
清婉每次到允祥的书房,都会被书房中的这幅世界舆图所震惊,允祥手里管着很多事,其中就包括穿传教士。
允祥就这样靠着来往的传教士们的只字片语一点一点拼凑出世界印记。
“大清之外还有很多国家,但不是每一个国家都会有传教士来到大清,很多东西还是模糊的。
若是有生之年,能将这幅舆图绘制完成,也能为后人留下一些东西了。”允祥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后道。
清婉的手从舆图上方略过,没有触碰,以低不可闻的声音道:“这么大,可惜了。”
说着转身问允祥,“王爷要带我看什么。”
允祥将她带到另一幅舆图旁,指着距太平峪距离六十多里的涞水道:“这一次出去,我给自己也选了吉地。”
“王爷是不是出京前就想到了万岁爷会有此决议?”
“不是,我只是觉得自己越来越力不从心了,有些事趁早安排......”
“王爷”,清婉厉声打断了他的话,“别说这样的话,晦气。后面这一句,清婉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什么东西一样。
允祥已经坐到了书案后,他提笔悬了良久,才道:“好,以后不说了。”
清婉眨眨眼,直到眼神再次清明,走到书案边:“我替你磨墨。”
允祥虽然已经疲惫不堪,但是强撑着将不受中吉之地的折子写完才去休息。
但折子以上却没了音信,允祥躺在床上,多次让来帮他看病的刘声芳代奏,才终于得了雍正的准。
他喜极,谢恩后立遣侍卫去了涞水取土。
待侍卫回来后,也不避人,又叫人倒了水来,取了一小捧土,以水渡下口去,此举让屋内的张瑞等人惊呼王爷不可。
只有了解允祥意图的清婉没有劝解,在事后吩咐张瑞将今日的事如实报给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