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祥回府后都没下轿,就叫人换了府内的软轿一直到回房。
“这是怎么了?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就成这样了,可叫过太医了?”清婉让人把甘珠尔带出去,允祥的脸因为多年旧疾也看不出来好不好,只有唇色惨白。
她伸手摸了摸允祥的额头,“发热了?”
允祥拉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拉下来,“没事,天气冷了,难免有个头疼脑热的。”
“你不愿意说那我就不问了,但是太医你得看吧。”
“好,但别大张旗鼓的。”
清婉只能道:“知道了。”
允祥撑着安排完才睡去,直到太医来了又离开都没醒来,就连喝药都是在半梦半醒间。
再醒过来,天色依还是大亮着,他恍惚了一下,就看到窗边的清婉。
清婉听到动静转过头来,“醒了?”又叫人了进来。
允祥还不忘问:“什么时辰了。”
“第二日的辰时了。”
“都这个时辰了,怎么不叫我?”
清婉依旧坐在窗边道:“都找了太医,就是想瞒也瞒不了,昨儿个万岁爷就遣人来传话,让王爷好好休息,这几日就不要急着进宫。”
允祥不由眉头微皱,半晌叹气,“这是让我不要再插手曾静一事的意思了。”
曾静一事,清婉知道的不比其他人多,因此没有多言,听允祥这么说,起身走到允祥身边坐下,“先不说之后了,叫我说,爷这几天先歇歇吧,不知怎么,你这回生病,倒带的我心神不宁的。”
允祥笑道:“我的病,你也该习惯了。”
“习惯不了,”清婉没好气地道,“哪会不添点新症?”
允祥让她说的笑了一声,也没急着起身,躺在床上和清婉说了会家常,才道:“我还是起身吧,躺着身上也不舒服。”
允祥这一等没等来雍正的传召,倒等来了明昭的大婚。
明昭封和硕和慧公主下嫁喀尔喀郡王丹津多尔济之子多尔济塞布腾,公主定婚宴在保和殿举行。
清婉因是公主生母,蒙恩跟在皇后身后,在明昭向皇后行礼时,忍不住想向前,让身边人拉住了才惊醒过来。
明昭似是感觉到她的视线,隔着人群与她相望,她轻轻侧头灿烂一笑,就听到身边的人笑道:“公主真漂亮。”
就是可惜今天日子正式,清婉找不到机会和明昭说话,虽然这些日子她们已经说了很多,虽然明昭还能留在京城。
倒是明昭出嫁前说过,一想到出嫁后回家反而更方便了,她对出嫁也有了几分期待。
清婉不期待明昭的出嫁,但她期待能经常回家的明昭。
如此过了几日,虽说有明昭的婚事一冲,但随着天气越发寒冷,允祥的病症依旧未有好转。
这一日,允祥才刚回府,又叫人着急忙慌地请回了宫,许是来传话的人神色过于严肃, 允祥又一去不回,清婉心里也跟着心惊肉跳的。
等到点灯时分,允祥还没回来,他身边随侍的侍卫先回来传话,说让清婉赶紧替他收拾东西,他要赶着出宫。
清婉忙问来人:“王爷可还好,什么时候回府?要急着出京可是哪里又遭灾了?若是的话,灾情可严重?”
来人一问三不知:“福晋恕罪,奴才什么也不知道,只接到张瑞公公的传话。”
清婉让他下去,又让人收拾允祥出京的衣物被褥等。
允祥不回来,清婉也睡不安稳,坐在炕上,时间一久在烛光下打起了盹。
允祥回来发现正房还有微弱的烛光,就径直回了正房,看见杵着头打盹的清婉,将人唤醒,“怎么还不睡。”以往他回来的晚,清婉都会先去歇息。
清婉睁眼看见是他,倒:“终于是回来了。也不知怎的,这几个月来总是心慌,你叫人带话又不说清楚,我心里总惦记着,睡不实。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又要出京,这回是治灾还是勘河?”
允祥拉着人坐下,压低声音道:“这回是堪陵。”现在再说起这件事,允祥还心有余悸,“今儿接了密折,之前堪的吉地挖出了砂石,可将我骇的半死,我那时甚至将家中后路都想好了。”
清婉本是想端热水给他,这话一出,也吓的一抖,“怎会如此,这可是......”
“这可是夺爵灭门的大罪。”允祥顺着把她的话说完。
“万岁爷怎么说,可罚你了?你跪了多长时间?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样的事,还不知外头要传成什么样。”说着还不忘在允祥身上各处摸一摸,特别是他的腿。
“不打紧,”允祥拉住她,“若是跪一跪能让万岁爷息怒,我这双腿就是跪废了也不妨事。
万岁爷虽未罚我,可我心里不安,除了咱们府上,这件事还事关无数人的身家性命。”
“可你这身体,叫我如何放心得下你在这大冬日的又去跋山涉水?”清婉还是不放心。
允祥安抚她,“不打紧,除了我,还带着一群人,万岁爷提了刘声芳为户部侍郎跟着我,这次回来后,我就安心养病。”
“我还不知道你,刘声芳提了户部侍郎,就是你的部署官员了,你用起来只怕没有以前顺手。”允祥的话实在说服不了清婉,但正如允祥所说,这事事关无数人的身家性命,交给旁人雍正不放心,而允祥自己也撂不开手。
允祥笑笑:“犯不着为这事生闷气,我如今的身子,也由不得我在这件事上逞能了。
正好,你还没睡,替我磨墨,我得写个请罪折子,明日一早我就离京去堪陵。”
清婉无奈,只好随着他去。
第二日一早,清婉领着内眷和几个孩子在府外为允祥送行,没想到比允祥离开更早的是来自雍正赏赐的双倍亲王仪仗,这一次赏,允祥让雍正打的措手不及,只好领着怡亲王府的众人跪地谢恩。
但心里绷着的弦因为雍正的这个行为松泛了些。
待传旨的人走后,清婉道:“万岁爷这是为了安王爷的心啊。”
允祥苦笑:“我又让万岁爷费心了。”
又对清婉道:“你好生照顾身体,待我回来,只怕要劳你多照料了。”
清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叫人装了好些药材,若是不舒服了,咱们自己备的药材倒比外面现采买的好。
衣服穿厚实了,不许因为不好爬山就......”
允祥笑着打断她:“对甘珠尔也就这样了,左不过十天半月的我就回来了,领着他们进去吧,别在外头吹风。”
许是因为时间紧迫,允祥这一去就没有信回来,也不知身体撑不撑得住。
再一叹气后,明昭也叹道:“额捏,我就回来一会,你都叹了多少次气了。
您要是不乐意我回来,我走还不成吗?”
出嫁的明昭三天两头往怡王府跑,比进宫还勤些,毕竟回宫还要得雍正的准许。
清婉道:“都敢笑话长辈了。”
明昭笑了两声:“阿玛也不是第一次在冬日出京办差,您还是第一次这么担心。”
“你阿玛的身子不比以前了,更何况还带着病呢,偏又在这个节骨眼上吉地出了问题,你阿玛是靠着损耗自己的身子在尽心尽力。”
清婉说话时,并没有看明昭。
明昭顺着清婉的视线看去,是疯玩的甘珠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