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内,姜梦璇、李弘,东西方两大帝国的帝王,在这小小的茶楼内展开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相会。
李弘笑道:“朕早在十几年前就听闻了大楚女帝的事迹,以巾帼之姿统领偌大一个帝国,当真是不同以往,
不想朕几次三番派遣使臣去请女帝到访都没有如愿,最后却是以这样的方式会面,说来这人生也是神奇,你说是不是啊?”
姜梦璇回道:“谈不上什么神奇不神奇,论国土疆域,人口数量,朕倒是觉得跟武昭国相差有些距离,
其实有关武昭国的传闻,朕早在年少时就不止一次听人提及过,那时朕以为,凭武昭国的国威,楚国是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话说一半,姜梦璇便笑着不再说下去。
李弘:“怎么不说下去了,难道说我武昭国让女帝你失望了?”
姜梦璇端起面前茶盏,清冷一笑:“国君又何必明知故问?”
李弘脸色一变:“大楚女帝,朕想你现在一定十分得意吧,你劳师远征,将朕一手创立的盛世撕裂的稀碎不堪,
你击败了这世上最强大的帝国,仅这份丰功伟绩,就足以让你成为全大陆最强的帝王,必然为世人所歌颂。”
姜梦璇却摇摇头:“歌颂不歌颂又有什么意义,朕根本不在乎这些。”
李弘有些恼了:“既然不在乎,那你为何要兴师动众,把我武昭国害成这个样子?”
姜梦璇:“用我夫君的话说,那就是楚国与武昭国早晚会有一战,即便现在不会,以后也会有,
两大强权若是不能共存,那就必然只能走到对立面,就算今日这仗不打,我们的后代也会为此爆发战争,
于此留给后人解决,朕为何不趁着如今年轻气盛,提前打这一仗呢?”
李弘:“说的好,武昭国与楚国早晚会有一战,其实在班定远他们到访的时候,朕已经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只是朕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天居然会这么快到来,朕还以为要过个几百年,怎么也该是几十年吧。”
姜梦璇:“也许,这就是朕与你之间最大的差异所在吧,朕只想将这一代人该做的事都做了,
而你,却想着把这烂摊子留给后人来解决,仅仅是这态度对比,朕就可以自豪的说一句,
在还未开战前,朕就已经看到了楚国获胜的结局。”
李弘:“是,一代人该做一代人的事,但朕自认为这一生已经把该做的事都做了,
至少武昭国在朕的治理下蒸蒸日上,国力达到了自武昭开国以来的巅峰。”
姜梦璇摇摇头:“你所谓的盛世,是建立在无数平民被剥夺尊严的基础上,你的盛世只是你个人的盛世,而不是整个武昭国子民的盛世,
所以,你创造的根本就不是盛世,而是将一座已经腐朽的广厦重新糊上一层遮羞布,
它看上去似乎十分强大,让人观之震撼,实则内部早已烂成了一片。”
说着,她看向窗台下的街市,继续道:“从我们二人进入这座雅间开始到现在,朕已经看到街上有十四个形色各异的乞丐经过,
如果你创造的真的是一个盛世,为什么在这盛世之下,还会有这么多衣不果腹的人,
即便京师重地都会有那么多乞丐,更别提帝国其他区域了,现在,你还认为你所创建的,是一个盛世么?”
李弘的手开始不停地颤抖,显然对姜梦璇的话,极其的排斥。
“武昭国的国情,你不懂……你说朕创造的只是一个帝王的盛世?但这帝王的盛世,却是为武昭国开疆拓土,立下了赫赫功名。”
“你错了,没有那几亿平民缴纳的苛捐杂税,你创造的了这样的盛世么?”
“平民?为什么你总是要提平民?难道不该对朕的决策感到赞颂么?”
“那你解释一下,为何我楚军到来,武昭平民却是箪食壶浆,反观贵国的军队,
百姓见之犹如恶匪,你说平民不重要,那平民就是以这样的方式,来回报你盛世的光辉。”
李弘的手抖得更厉害了,似乎被戳中了什么心思,他脸上罕见的浮现一丝恐慌。
姜梦璇见此,却是放下茶盏:“其实朕知道你在害怕什么,因为你的先祖就是异族人,
以异族统治这片大地几万原住民,自然是心中惶恐了,你们毁人衣冠,逼改发饰,说到底是你们十分清楚,
关内就算再如何腐败,在文化底蕴上,也绝对胜过你武昭异族千百倍,
你们通过这些血腥手段想要毁去这段文明史,逼迫几亿百姓按照你们的习俗,只可惜,文化这种东西一旦成型,
不是靠屠刀和马匹就能毁去的,反而会有很强的同化力,
而你们用尽一切手段想要毁去这片土地的文明,最后还是失败了,
只能选择采取奴役得方式,高压管理这片土地的居民,生怕有一天民众觉醒会将你们彻底吞噬。”
李弘回道:“没错,所以朕和先祖一直遵照这样的手段治国,又有什么问题?毕竟,朕是异族之身啊。”
姜梦璇:“你错了,这无关血统身份,而是你们的态度决定了这片土地的命运,
你们在取代前朝之后,对这片土地的百姓采取的是一种征服者心态,而不是以正常的子民来看待,
今日你武昭国之所以会败于楚国,并非是我楚国武力显赫,
而是你武昭国长期辱民手段的恶果,事实上,这一切都是你们亲手造就的,而不是我楚国。”
说完,姜梦璇直接起身,路过李弘身边时,又补充了一句:“哦对了,武昭国君,朕要提醒你,朕的舰队还靠在沽州军港,你要想强留下朕的话……”
话说一半,姜梦璇轻笑着摇摇头:“朕真是多虑了,凭我和夫君的实力,你们没人可以留下,所以,武昭国君,后会无期了。”
说完,姜梦轩淡定走出了雅间。
“噗——”
李弘怒极攻心,终于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岂有此理,朕居然……居然……啊……”
话未说完,李弘狂叫一声,直接晕死了过去。
姜梦璇刚走出茶楼门外,就见到沈浪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看着她。
姜梦璇立马迎了上去,牵起他的手道:“走吧,我们回家。”
“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