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娇娇躯前倾,心潮如波澜般澎湃。此刻的她,犹如被磁石吸引的铁针,已全然无心作画,两只美眸紧盯着面前的这幅《黄牛犁地图》,呆呆地凝视了许久,才如梦初醒般缓缓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着面前这位俊逸如仙的少年,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愫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公孙毅被看得有些窘迫,赶忙岔开话题:“在下画技粗陋,水平有限,让杜小姐见笑了!”
杜月娇微微一怔,连忙站直了身子,把身后的椅子往后稍稍挪了挪,然后对着公孙毅盈盈一拜,十分恳切地说道:
“公子实乃旷世之才,诗词书画皆超凡脱俗,小女子有个冒昧之请,还望公子应允!”
“杜小姐不必这么客气,有话尽管直说便是。”
公孙毅摊手示意。
杜月娇的俏脸上泛着一抹羞涩的红晕,轻声说道:
“孙公子这幅画看似简约,实则意蕴深厚,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令人眼前一亮。我自幼痴迷绘画,对名人佳作更是钟爱有加。今日有幸得见公子大作,犹如久旱逢甘霖,让我受益匪浅。故而斗胆恳请公子签名留念,我欲将其视为珍宝收藏,还望公子成全,多少银两皆可,只要公子应允!”
未等公孙毅回应,一旁的冯统便迫不及待地开口:
“月娇表妹此言差矣!孙公子乃高洁雅士,视钱财如浮云。文人墨客挥毫泼墨,犹如仙子翩翩起舞,怎可用世俗之财玷污其圣洁?正所谓良驹配英雄,鲜花赠佳人,观孙公子仪表堂堂,气宇轩昂,必是胸怀宽广之君子,定然不会拒绝你的,对吧,孙公子?”
听到冯统这番抢白,公孙毅如鲠在喉,恨不得赏这小子两个大嘴巴子。眼看着到手的银子又要飞了,这货还送上一顶高帽子来套自己,真是气煞人也。然而事已至此,公孙毅也不好再厚着脸皮向杜月娇索要银两,只得满心郁闷地点了点头。
看着公孙毅悻悻的样子,杜月娇觉得有些好笑,这是她少有的一次对冯统这样称呼自己没有生气的时候。她再次对公孙毅欠了欠身,笑着说道:
“还请孙公子签上你的大名。”
公孙毅应了一声,一幅画而已,送就送了。不过正当他准备签名时又犯了难,因为纸上的空白处已经不大,用他那拙笨的毛笔字写下自己的名字会很不和谐。于是灵机一动,放下毛笔,迅速从怀里掏出一只自制的沾水钢笔,轻轻的沾了点墨汁,然后在右下角处龙飞凤舞般签下了“孙易”二字。
要说写这钢笔字,公孙毅可谓是信手拈来,毕竟在上一个世界有着几十年的深厚功底。他的字体犹如钢铁般刚劲有力,又似流云般潇洒飘逸,每一笔每一画都仿佛是雕刻大师精心雕琢在纸上一般。
待把名字签好后,他轻轻的用手将画卷拿起,往前一递,想要交到杜月娇手里。可画在手中托了很久,并没见对方把画接过去。于是抬眼看去,只见杜月桥和冯统二人,都用一种怪异的目光凝视着自己,公孙毅如坠云雾,不明所以,轻声问道:
“杜小姐,冯公子,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只见杜月娇诡异的一笑,伸出一双玉手,小心翼翼地把画接过去,轻轻的放在桌子上,便没有再去理睬,而是身体再次前倾,两只美眸紧盯着公孙毅的眼睛,红唇微动,贝齿轻张,从嘴中飘出了几个字,差点儿让公孙毅坐到地上:
“这纸张是你做的。”
虽然声音不大,可是分量十足,而且十分的肯定。
公孙毅面色当即如遭雷击,不过他迅速调整心态,强作镇定,这个时候绝对不能露出丝毫马脚。于是嘴角微扬,尽量保持着笑容,轻声说道:
“杜小姐真是会开玩笑,我哪有那个能耐?”
尽管公孙毅表现的很自然,自认为伪装得天衣无缝,但还是没能逃过杜月娇那仿佛能够洞悉一切的目光。刚才他那稍纵即逝的、带着一丝慌乱的眼神,恰好被杜月娇尽收眼底。看到这样的表情,杜月娇对自己的猜测愈发笃定。
“这纸张分明就是你所制,休要瞒我!”
杜月娇的语气斩钉截铁,犹如一把利剑,直刺公孙毅的心房。公孙毅如坠冰窖,茫然失措,自己刚才不过是签了个名字而已,并未露出任何蛛丝马迹,实在想不通这女子为何如此确信。
刚想继续否认,杜月娇的脑袋又往前凑了凑。她用手轻轻捋了一下额前那一缕如丝般柔顺的青丝,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对着公孙毅轻声呢喃道:
“你无需急于辩驳,亦无需询问我是如何知晓的,毕竟我并无确凿证据,一切皆源于我的直觉。然而,我的直觉向来十分准确,我揣测就连你现今所用之名,多半亦是假的吧!”
这寥寥数语,犹如一把利剑,直刺公孙毅的咽喉,令他哑口无言,仿佛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在瞬间被人洞穿。他不禁慨叹,有时候女人的直觉,当真精准得令人咋舌。
二人的交谈,皆被旁边的冯统一字不漏地收入耳中,不过他并未追问半句,而是轻轻拍了拍公孙毅的肩膀,带着一丝安慰的口吻,低声说道:
“你无需忧心,此处唯有我们三人而已。我定然不会将此事泄露半句,月娇表妹更是如此,你且放宽心,我带你去那边儿逛逛。”
继续留在此地,时间愈久,公孙毅愈发担心杜月娇会再追问些什么。冯统相邀外出,恰似及时雨,给了他一个绝佳的躲避之机。于是,他向杜月娇拱手作揖,与冯统并肩而行,走出亭阁,沿着长廊,如闲庭信步般向岸边走去。
对于二人的离去,杜月娇并未出言阻拦,只是那目光,宛如磁石般紧紧锁住公孙毅的背影,嘴角挂着一抹胜利者的微笑,恰似一朵盛开的鲜花,娇艳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