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贵妃娘娘太过幸运,福星高照,才得以逃脱这等恶毒的算计啊皇上!”
张云背完最后一句关键的,趴在地上,脑子一片空白。
太医院人人都羡慕他俸禄高,赏赐高,治好了皇后娘娘,所以被令贵妃看重,每每重金安抚,可天知道,这活儿,真不好干啊!
这甚至都不是刀头舔血,这是刀山火海里常驻,走都没处走去!
令贵妃这主子好是真的好,可,这活儿太忒考验人了!
弘历暴怒的心情略微拉回,张云口中的福星高照,让他再次想起来钦天监正使的话。
也是最近如懿被他看管严实,再闹腾不出什么浪来,他才忘记了,嬿婉是能克邪祟的福星。
他似乎……已经许久没有去嬿婉的宫里了。
弘历走到床边坐下,握紧嬿婉冰冷的手:“说说看,现在要怎么治?”
张云心头一松,忙道:“微臣开些解毒清火的方子,再加上针灸,能够将娘娘的毒逼出来,只是……只是……”
弘历喝道:“有话直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张云趴得愈发低了:“只是这毒素能清出来大半,可到底还是余毒不清,恐怕需要皇上连着宿在娘娘处……至少十天……”
弘历:“……”
他眉头紧皱:“开药吧。”
张云如蒙大赦,忙往外面去,因为太紧张,又跪了太久,起来的时候,甚至还摔了一跤。
弘历揉了揉眉心,就见春婵跪在了床前。
他眸色一深:“怎么了?”
春婵哽咽道:“皇上,奴婢大胆,把娘娘用过最多的汤碗,和出事前才刚用过的酒杯带过来了。”
她浑身颤抖,脸上全是后怕和惊恐,抖着手把兜在裙摆里的两样东西拿出来,衣裳都脏污了,却全然顾不上了。
弘历看见她这样,越发能够感受到,嬿婉险些身败名裂,落得一个“暴毙”的下场。
幕后之人在巴林王摆的宴席上玩儿这一套,是笃定他顾忌着蒙古的颜面,不会严查狠查吧!
这可真是……找死!!!
他冷冷道:“去把张云叫进来!”
进忠立刻快步出去叫张云。
张云脑门上全是汗:“贵妃娘娘的病情又有反复了?”
进忠沉声道:“春婵姑娘带上了娘娘用过汤碗和酒杯,皇上请大人去看看。”
顿了顿,问道:“贵妃娘娘的药可煎上了吗?”
张云点点头:“事情紧急,娘娘的身子又弱,已经让人煎上了。”
顿了顿:“不过,保险起见,进忠公公还是让人去盯着,最好再煎上一副相同的,让你的人盯着,一会儿娘娘用药前,我再看看。”
进忠眼睛微眯:“劳烦院正大人,跟奴才说一下注意事项。”
张云脚步微微顿了顿,心道这俩人可真是狠啊,于是压低声音谆谆叮嘱:“这药霸道,所以解毒药也霸道,那个黄花可千万不能放多了,不然骤热骤凉对上,怕是要死人的!”
进忠脸色凝重:“这要是放多了,您能看得出来吗?”
张云点点头:“黄花味苦,我尝一尝就知道。”
进忠神色一松,等把张云带了进去,就压低声音对皇上道:“皇上,奴才去亲自盯着煎药,免得让人钻了空子。”
弘历眸色冷凝:“让进守去盯着药,你去宴会场,务必把所有人都给朕看住了!”
进忠跪下应是:“是!”
他匆匆出来,见了进守便道:“煎药的若不是小琴子,就把他换了之后,你再进去,趁着他不注意,加二两黄花进先煮的那一锅药里。”
进守点点头,快步走了。
进忠跟守在外面的众人行礼之后,也快步往宴会场去,走出去了很远,才转头看了一眼还守在帐篷外的众人。
无论这次到底是不是三阿哥动的手,既然三阿哥已经开始布局,那就别想逃了。
令主儿的罪不能白受,三阿哥要怪,就怪他不长眼,非要给纯贵妃报仇吧!
进忠匆匆到了会场,先往嬿婉的位置上看,见那个汤碗已经不见了,而澜翠就站在被看押的宫女太监里,抬头看了他一眼,心里头微微一动。
看来,令主儿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这算计虽然来的突然,可令主儿打的也不是没准备的仗。
他面色冷沉:“来人啊,贵妃娘娘的桌子上,怎么少了这么多东西?你们是怎么看守的?!”
侍卫长快步过来,脸色难看:“大总管别生气,我这就安排人去找。”
进忠沉声道:“张大人,您可千万要看好手底下的人,今日这事儿,不光是皇上要一个结果,蒙古也需要一个结果,这可事关皇室跟蒙古四十九部的关系,兹事体大,不是一两个御前侍卫的疏忽,就能打发得了的。”
侍卫长心头一沉;“大总管放心!”
他匆匆去查,很快就扭送了一个人过来,手里还拿着已经碎掉的大汤盆。
进忠冷着脸看着那汤盆上面的泥土,满脸阴沉地看向了被抓的人。
那是个侍卫,巧了,正是最近跟三阿哥频繁接触的那个。
汤盆显然并不是侍卫弄碎的,但,却是在他周围发现的,这会儿,他看着还算是沉稳:“侍卫长,大总管,你们这是干什么?该不是想抓我背锅吧?”
他冷笑:“那你们是不是也得问问我们博尔济吉特氏?”
博尔济吉特氏是蒙古大族,他能被选到御前当差,也是皇上对蒙古的爱重。
侍卫长神色微顿。
进忠却冷笑道:“博尔济吉特氏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也一向优待,你身为偏支庶子,却能侥幸蒙获天恩,你最好不要做出背叛的事,否则,即便你是循郡王福晋的远亲,也得死!”
侍卫脸色微变,还要说话,就被侍卫长提了下去。
等人被看押起来,侍卫长沉声道:“我其实没有实证,就是看见他今天往令贵妃的桌案前站了一会儿,所以才把人给押了过来。”
进忠神色冷漠:“这就足够了,等进了牢狱,大刑之下,自然知道他是不是无辜的。”
侍卫长神色凛然,知道皇上这是动了大怒,掘地三尺也要查清楚这次的事情了。
他提着碎片:“大总管看这些碎片……”
进忠抽了一张桌旗过来,将碎片包好:“但愿能查出些什么来吧,否则……”
他满脸忧虑:“张大人,我知道你能爬到这个位置不容易,你是要为国进忠的,要是被这些阴司给连累了,我真是心疼你。”
他拍了拍张侍卫长的肩膀,带着碎片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