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洪贤将案子经过禀报完，张卯正和孟玉林偶尔补充两句，便低头不敢说什么。
顾星言坐在一旁，脸色阴沉。
顾星琅翘着二郎腿，让蔡忠给他上了不少点心茶水。
凌恒大怒：“来人，去把苏滨旭给本宫提来！”
白洪贤抬起头，幽幽冒出几个字：“太子殿下，人已经押入大牢了。”
“白洪贤，你现在就回去，把他剁碎了喂狗！”
混账玩意儿！
“太子殿下，永宁侯来了。”小太监低声禀报。
“让他给本宫滚！”
小太监麻溜出去传话了。
顾星言敛眉，淡淡开口：“北晋太子，苏滨旭作为永宁侯世子，说他不知付晨晖身份，你信吗？真当本王瞎的？”
白洪贤都快哭了：“大梁九王殿下，他是真不知道啊。二人约一起打架，哪有自报身份的？若知道他是大梁人，就算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呵。”顾星言冷笑，“不要说付晨晖原也喜欢到处招摇自己老子是谁，人都要被打死了，他难道蠢得没有自报家门，任由苏滨旭拿刀捅他！”
“白大人，你莫不是当本王是傻子，可以任由你们随意糊弄吗！”
白洪贤百口莫辩，他也觉得假，可这就是事实啊。
此时，永宁侯苏月明就跪在东宫外面的石阶上，脸色灰败，他知道自己的儿子犯了死罪。
可这根独苗若是死了，他的老母亲也活不成。
儿子刚被京兆府的人带走，老母亲当场就晕过去了，醒来后就寻死觅活地和他闹。
“太子殿下，臣甘愿替子受过！”
蔡忠一边捂着屁股，一边苦口婆心相劝：“永宁侯，您回去吧，你跪在这里，是在逼太子殿下啊。”
“大梁九王殿下，您若肯放过我儿，我苏月明任由您处置！”
蔡忠急得想跺脚，但被打开花的屁股不允许。
“永宁侯，这件事不是您想顶罪就能过去的，苏公子这次杀的是大梁人啊。闹得不好，两国就得打起来。”
这苏滨旭他是知道的，易冲动，一身蛮力，做事不过脑子。
杨洛说得对，这下太子殿下是真的被架在火上烤了。
额头磕在地上的沉闷声响，一个接一个地传进里面几人的耳中。
他们真怕苏月明磕死在东宫殿外。
凌恒深深闭了闭眼，挥手让白洪贤等人离开。
杨洛便是这个时候从寝殿外走出来的：“太子殿下，民女告退。”
凌恒挥手让蔡忠领人带她离开，瞥了一眼顾星琅：“洛大夫，本宫的建议不妨再考虑一二。”
“不考虑。”
“你会的。”
看着杨洛转身离开的背影，不带一丝留恋，凌恒的目光不由沉了几分。
杨洛从苏月明身边经过，脚步都未停一下。
苏月明还在磕头：“太子殿下，臣甘愿替子受过！”
杨洛冷笑，这便是原主的好父亲，为虎作伥，将一双儿子养得嚣张跋扈，活该永宁侯府落到今日下场。
殿内，凌恒目光平静地与顾星言对视：“九王爷，我们谈谈。”
顾星言掀起眼皮看他：“本王觉得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凌恒淡笑一声：“明人不说暗话，现在顾世子落在本宫手上……”
不等凌恒说出后面的话，顾星言冷声打断：“怎么，太子这是在威胁本王？还是北晋有这个能耐动本王的二哥？”
凌恒脸色有些难看，他的国库空虚，易青的那些办法是有些效果，但反对声也很强烈，若非他强压着，实行不下去。
“以苏滨旭一命换九王爷将顾世子带走，这笔买卖九王爷不亏。”
顾星言冷笑出声：“太子是太看得起苏滨旭了，还是太不把我大梁皇家人放在眼里？”
“九王爷，你与大梁帝，你们兄弟二人与陈氏一党水火不容，此事又不是什么秘密。不过就是苏滨旭太蠢，被你利用罢了，何必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呢？”
顾星言挑眉看他，脸色沉了沉：“太子说这话，有证据？”
凌恒脸上丝毫没有怒容，反而是轻笑一声：“心知肚明的事，九王殿下不感激本宫替你们扫除祸害，反而来本宫面前讨要说法来了，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顾星言双手抱胸：“与付盛和陈家之间的恩怨，是我大梁内部之事，但这不代表你们北晋人可以随意杀我大梁子民，却不用付出代价。”
他站起身，冷冷地看着凌恒：“北晋太子，不要说我大梁兵强马壮，国库充盈，不惧一战。就是你们北晋如今的境况，敢打吗？”
凌恒脸色一沉：“九王爷这是要为了一个仇人之子，与我北晋开战？”
“本王不惧，本王的皇兄，亦不惧，我大梁，更不惧！”
凌恒神色一怔，明知此话是威胁，也不得不在心中道一声佩服。
只得道：“那，若是本宫再加一个杨洛私通外敌的罪名呢？”
见顾星言又要打断，凌恒抬了抬手，语气已经软了三分：“从楚州一路到盛京，总会有人能证明。说杨洛不知道顾世子的身份，这话，没人会信。”
“何况，本宫长眼睛了，他们二人怕是早就有情意。”
“据本宫所知，大梁睿王夫妻只有顾世子这么一个儿子，二十多岁了还没有成亲，很是着急。杀了杨洛全家，睿亲王夫妇不舍得吧？”
“以此两者，换苏滨旭一条命，九王爷，你不亏。”
顾星言此来，本就没有想要苏滨旭的命，复又坐了下来：“总得给本王一具尸体，对付盛有个交代。”
凌恒心中终于大大松了一口气：“此事好办，天牢里死囚多得是。一会儿本宫就给白洪贤下令，让他抓紧时间定案。三天后，将人犯套上麻袋，拉到菜市口一砍，此案便能了结了。”
“苏滨旭总不能这么大摇大摆地回永宁侯府去。”
凌恒轻笑：“九王爷放心，‘苏滨旭’既然已死，这世上便没有这一号人。”
顾星言站起身：“告辞。”
“给大梁帝的国书，还请九王殿下作个证。”
顾星言头也没回。
顾星琅一手拿了一块点心，跟在顾星言身后往外走：“北晋太子，你们东宫厨子的手艺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