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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转眼便至休沐之日。

江承兮与江承昭在庭院中布置了席面,特地选了滨江楼的佳肴,因江承泽与江承皓素来钟爱其美味。

她们翘首以待的江承皓姗姗来迟,江承泽的身影却始终未见。

江承兮心中好奇,遂向江承皓询问道:“四哥哥,怎未见五哥哥与你一同归来?”

江承皓面露疑惑之色,回应道:“五弟还未归吗?此事颇为蹊跷。他

先前言明买了糕点后便返,我都至同窗家拜访完归来,原以为他已先我一步到家。”

江承昭轻笑一声,安慰道:“或许今日品芳斋人流如织,五弟因此稍晚归家。”

然众人候至正午时分,江承泽依旧未归。

众人无奈,只得先行用膳,为其留下一份佳肴,等其归来后再用。又过了一个时辰,江承皓愈发担忧,遂决定亲往品芳斋探寻。

午时三刻,衙门忽接报案,言有一浑身血迹之人被弃于马车之旁。

江亦宁闻讯,率众赶至品芳斋。现场已聚满围观之众,见衙役到来,纷纷让路。

待衙役将伤者翻转过来,江亦宁顿觉如遭雷击,身形僵立,恍若失魂。衙役连呼数声,他方回过神来,涩声道:“抬至我府上,务必小心,勿使其再受颠簸之苦。”

衙役虽心存疑惑,但仍遵命而行,小心翼翼地将伤者抬往江府。

江亦宁的双腿在颤栗中缓缓前行,他咬紧牙关,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悲愤与失控,以免在熙攘的街道上失态。

他苦思不解,究竟是何人能对一位年仅十五六岁的少年下此毒手,致使他全身除面部外,无一寸完好肌肤。那些施暴者显然是故意避开了他的脸,好让他们日后能轻易认出他。

江承皓在府门口遇上被抬回的江承泽,惊恐之下瘫倒在地,随即又挣扎着站起,疾步奔向内院,高喊道:“快来人,速速请府医前往翠竹院!”

当江承泽被抬至翠竹院时,府内众人纷纷派人来探视。

江亦宁守在门口,拦住匆匆赶来的江承兮和江承昭,尽管他一言不发,但神色中透露出的沉重与忧虑,已让姐妹二人明白江承泽的伤势必定极为严重。

一盆盆血水接连不断地端出,染血的衣衫触目惊心。

江承兮和江承昭目睹此景,忍不住泪如雨下。江承兮泪眼婆娑地望着江亦宁,哽咽道:“爹爹,五哥哥到底伤在哪里?怎会流这么多血?”

江承昭也急切地询问:“父亲,五弟的伤势究竟如何?能否让我们进去看看?”

江亦宁恍若失魂,对他们的询问置若罔闻。杨氏闻讯匆匆赶来,见江亦宁不答,便推开他自行进入内。

江承兮和江承昭欲随之而入,却又被江亦宁拦下,无论她们如何恳求,他始终坚守在门口,不让她们进入。

屋内传来杨氏撕心裂肺的哭声:“究竟是谁下此毒手!我可怜的儿啊!”

江承兮和江承昭在外听得心如刀绞,泪水涟涟。江亦宁亦难忍悲痛,泪水滑落脸颊。

不久后,杨氏满面泪痕地走出内室,衣袖上沾着斑斑血迹。她哽咽着对江亦宁道:“老爷,到底是谁干的?泽儿全身没有一处好肉,他该有多疼啊!”说着又痛哭起来。

江承昭听到这番话,顿觉头晕目眩,一头栽倒在地。杨氏和江承兮忙上前扶住她,让人将她送回院子休息。

府医从内室走出,神色凝重地对江亦宁和杨氏道:“五少爷的伤势虽已包扎妥当,但伤势过重,能否挺过这一关,只能看天意了。”

江承兮闻言,眼前一黑,脑中轰鸣作响。府医的话意味着她的五哥哥生命垂危吗?她紧咬住舌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江亦宁深吸一口气,对府医道:“你的医术我向来信得过。无论需要什么珍稀药材,你尽管开口。务必要竭尽全力救治泽儿!”

江亦宁强打起精神,换上一套干净衣衫后便匆匆赶往衙门。他必须尽快找出伤害泽儿的凶手,否则时间一长,凶手便有可能逍遥法外。

江承昭苏醒时,见江承兮守在自己床边。见她醒来,江承兮忙命人端来饭菜。江承昭面色苍白,虚弱地问道:“五弟他怎么样了?”说着,泪水又不禁滑落。

江承兮柔声安慰道:“四姐姐,府医说只要五哥哥不发热就无大碍。你先吃点东西养好身体,才能更好地照顾五哥哥。”

稍后,江承兮和江承昭来到翠竹院探望江承泽。老夫人也已闻讯赶来,江承皓低着头站在一旁,神色懊悔。

老夫人声音严厉地质问道:“皓哥儿,你昨日为何没有与泽哥儿一同回府?”

江承皓瞬间泪眼婆娑,哽咽道:“祖母,是孙儿的错。是孙儿没有照顾好五弟,让他遭受如此重创。孙儿实在愧对您的教诲和期望。”说着便痛哭失声,自责之情溢于言表。

老夫人轻叹一声,语气中透露出无尽的忧虑:“车夫和小厮都杳无音信,老三也连续数日未曾回府,这究竟是何等缘故?你们再仔细回想一番,在书院中是否曾与人结下仇怨,或是招惹了什么不快的事端?”

江承皓轻轻摇头,面色凝重:“我们素来在书院中谨言慎行,从未与人有过争执,更遑论结下仇怨了。”

然而,经过江亦宁连续三日的竭力追查,却仍未发现任何线索,甚至连车夫和小厮的踪迹都无从寻觅。

这两日来,江亦宁的鬓边已生出几缕白发,整个人也显得憔悴不堪。

书房内,江在渊目光落在儿子那几缕刺眼的白发上,心中滋味难言,他沉声道:“这几日来,我们费尽心思却仍一无所获,看来此事早有预谋,想要寻得真凶,只怕并非易事。”

江亦弘满脸愤懑,愤愤然道:“我看此事定是蒋家所为,除了他们,我们还能得罪何人?”

江亦文点头附和:“我也认为此事与蒋家脱不了干系,是不是上次马球场的事被他们察觉出了什么端倪?”

江承彦却持不同看法,他分析道:“上次之事我们做得极为隐秘,蒋家应当不会知晓是我们所为。即便他们知晓,以蒋程的性格,也不至于拖到现在才动手报复。”

江承昀也表示赞同:“大哥所言极是,即便是蒋家报复,他们也应当会先针对大哥才对,何至于对一个庶子出手。”

江承轩神色凝重,沉声道:“蒋程伤势痊愈后便入宫成了大皇子的贴身内侍,我与表哥曾细查,五弟出事那日,蒋程一直留在宫中,蒋家其他人也都有不在场证明,因此此事应非他们所为。”

江亦宁面露苦色,心中焦虑难安:“我已细查过书院,泽儿和皓儿在书院中人缘颇佳,并未与人起过争执。既然不是蒋家,那又会是谁呢?”

江在渊长叹一声,语气中满是无奈:“如今连个人证都寻不到,即便是蒋家所为,我们没有证据,又能如何呢?你素来擅长破案,这个道理无需我再多言吧。”

江亦宁心中更加苦涩,他虽破获无数案件,却连自己儿子遭何人所害都无从知晓。马车无踪,证人无迹,这几日的努力仿佛都化为了泡影。儿子仍躺在病榻上,生死未卜,他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忧虑与自责。

有时他在想,倘若当年未曾救下潘氏,是否便不会发生这些纷扰。但又转念一想,若没有潘氏,又怎会有泽儿和昭儿这两个孩子。他心中矛盾重重,夜不能寐,每当闭上眼睛,便是江承泽那血淋淋的身影浮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