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烁站在书房那层的拐角处,紧张地来回踱步。
他不该告诉陆浅程翊在书房的,他明知道凡妮莎也在里面。
但是……他那时候脑子没反应过来该怎么编瞎话啊。
“哎呀……”他懊恼地挠了挠头,长叹一声。
看见陆浅终于从书房走出来,他连忙走上前去,支支吾吾地开口解释道:“陆浅你别误会,当家他……”
陆浅抬头看了眼慌慌张张的凌烁,直接开口问道:“你们当家最近和凡妮莎走得很近吗?”
“……”
凌烁一脸纠结,不知道该怎么答,他不擅长说谎啊……
陆浅看到凌烁的表情,心里也有了个大概。
凌烁看着陆浅半垂下去的眼睛,连忙摆手,语调比刚才更高:“陆浅你别误会!千万别误会!当家他不是那种人!真的!当家他……”
凌烁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又不敢说太多,生怕自己说错什么话。
“哎呀……”
他抬起手,奋力抓了抓头发,满头碎发被他挠得像鸡窝。
陆浅朝他扯起一个微笑,“没关系,我懂。”
凌烁眨眨眼,真诚地问道:“真的吗?”
陆浅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与他擦肩而过。
凌烁看着陆浅离去的背影,又是满脸疑惑地挠挠头,他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陆浅怎么懂的?
陆浅想出去走走,但是她突然发现自己根本没地方可去。
坐着车游荡了一圈,最后还是来到了米兰大教堂。
今天是约定的礼拜日,教堂的唱诗班会在早上十点和下午三点准时演唱宗教曲目。
不过有些可惜,陆浅来的时间当不当正不正,两场都没赶上。
不知不觉,她又停在了那座《被剥皮的巴多罗买》前,这座雕像对她来说似乎有着异样的魔力。
“你最近不开心的频率是不是有点高?”
又是那个优雅中带着欢脱的声音响起。
陆浅转过头去看向路易斯,“我还想问你,你不是医生吗?每天不用做研究的吗?”
每次来都能看到他,陆浅觉得他不是在米兰大教堂做义工,而是在医学院做义工吧?
“我当然是有研究的。”路易斯一脸坦然地耸耸肩。
但这次他倒不是因为做完了研究,而是因为铁了心想逃避研究,连被褥都搬到了大教堂的员工休息室,还把手机卡扔掉,叫导师找不到。
陆浅没有再问,抬头看向面前的雕塑,“你再给我讲讲巴多罗买的故事吧。”
“算上这遍已经是第三遍了,陆小姐记性不太好哦。”
路易斯调侃上一句,不过还是照着陆浅的意思,又为她说了一遍圣巴多罗买殉道的故事。
“好了,作为我讲解的报答,跟我说说自己为什么不开心吧。”
路易斯收回看向雕像的眼光,转而投向陆浅。
陆浅拧了下眉毛,“这算报答?”
第一次听说被别人倒苦水这种事算报答的。
路易斯一脸理所当然地看向陆浅,语气中洋溢着自豪:“我不是说过吗?女士愿意对我倾诉,就是对我最大的肯定,当然算报答。”
陆浅深吸一口气,朝着雕塑的反方向漫步离开。
“也没什么特殊的事情,不过是我这个人心思比较重,想得比较多。”
路易斯迈着轻快的脚步跟上去,“还是因为上次那个男人吧,其实你完全可以跟我说说的,离开这个大教堂,我们只不过是两个陌生人而已。”
陆浅笑着,“不是我不愿意跟你说,是真的没有什么可说的。”
其实仔细想来,确实也什么事都没发生不是吗?这样搞得好像是她很矫情一样。
路易斯舒开眉毛,识趣地换了话题:“你信什么教义吗?”
陆浅摇摇头,“不信。”
路易斯有些困惑,“但是你对这些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
陆浅默默答道:“我只是有些好奇,宗教到底是个什么样神奇的东西,能给人以这样强大的信仰和力量。”
“不是这样的。”路易斯笑着摇摇头。
陆浅被路易斯的否认惊了一下,扭过脸去看向他,“什么意思?”
路易斯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精致的十字架项链,置于手心,张开修长的指,递到陆浅面前。
他微微俯身,朝着陆浅露出礼貌的微笑。
“真正强大的信仰不是宗教给予的,真正神奇的也不是宗教,而是人类本身。”
陆浅微怔,一是因为路易斯的话,二是因为他递到她面前的项链。
路易斯的话说得很智慧,宗教也好、信仰也好,人才是本源,陆浅也是这样认为的。
只不过自己想的东西从别人口中说出,就总是会有一些异样的快感和满足感。
她看了一眼路易斯手中的项链,又扫过他的脸。
“你这是什么意思?”陆浅歪歪头。
路易斯并没有收回去的意思,而是颠了颠手心,将项链朝着陆浅又送了送。
“不明显吗?送你的。”
陆浅想要拒绝:“平白无故送我首饰干什么?”
“不不不,这不是首饰,”路易斯果决地摇摇头,“这是信仰。”
“虽然陆小姐不信教,但是人在迷途的时候,如果能抓住一枚主的指引物,会比一个人在迷雾中摸索要好很多。”
陆浅撇了撇眉毛,一脸不知所措,“你好像个传教士。”
路易斯稍作思索地回道:“其实我也不信教,这样的话大概不算传教士?所以不要有压力,权当是一个纪念品吧。”
被路易斯这么一说,陆浅心里压着的石头似乎真的搬开了一些。
她伸出手,将欲拿过路易斯手中的十字架。
“谢……”
还未等答谢的话说出口,路易斯一个闪身,挪到陆浅身后。
“嗯?你要干嘛?”陆浅慌里慌张地就要转头。
路易斯撩起陆浅披散着的长发,“我给你戴上。”
陆浅愣了下,接着就下意识地想躲,“别……不用!”
“别动,夹到头发就不好了。”
路易斯温柔的声音里带了警告的意味,听的陆浅汗毛都快立起来。
路易斯的手刚要绕到陆浅脖颈前,只听一个阴冷低沉的声音猛然在远处炸开。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