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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浅狂奔着,从花园一路跑走。

她紧抿着唇,眼圈红红的,似乎下一秒就快哭出来。

如果不知道他回来的消息,陆浅的思念或许还能在心房里老老实实呆着,但一知道他的消息,陆浅的心绪就不受控地要从胸腔里破体而出,恨不得直接飞到程翊身边。

她跑得焦急,长发随着剧烈的运动摆来摆去,喘息也变得十分不平稳。

跑到正厅大门,正巧看见凌烁在跟手下交代着什么事情。

陆浅拢拢身上的衣服,直奔凌烁的面前,开口问道:“你们当家呢?回来了吗?”

凌烁看到陆浅,先是一惊,然后顿顿点了下头,“回来……了。”

陆浅脸上立刻闪烁出喜色,“他在哪?”

凌烁低下头,思索了下,有些犹豫地回道:“当家他应该在……书房。”

她听到这个消息,眼睫轻颤几下。

陆浅走进大门,急不可耐地奔上楼,这是她第一次没有理会一路上跟她打招呼的佣人。

她终于要看到那张思念已久的脸了。

但当她推开门的一刹那,喜悦到快哭泣的表情却直接僵在了脸上,整个人也愣在书房门口,挪不动脚步。

因为在她刻骨思念的那个人身边,又出现了另外一个人。

她看见,凡妮莎正亲昵地伏在主椅的扶手边,离程翊贴得很近很近。

她穿了一件很显身材的职业装,脸上的笑容精致又妩媚。

两人在同看着一本文件。

程翊撑着胳膊,那角度、那姿势,好像差点就要把凡妮莎那被丝质职业装紧紧包裹的纤细腰肢揽进怀里。

二人听到门口传来异样的响动,同时抬头。

程翊看到陆浅的那一刻,收回了面对着凡妮莎时的温柔,轻轻笑了下。

“来了。”

陆浅僵着身子,呆愣愣地点了下头。

“……嗯。”

陆浅有些不知所措,程翊没有她想象中的急切反应,没有把她抱在怀里温柔地低喃着说爱她想她,更没有在她耳边略带色情地唤她。

只是那么淡淡的,两个字。

让她的满腔思念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排解。

好像她精心准备的盛大礼物,被人拆都没拆就丢进了垃圾桶。

凡妮莎不急不躁地扫过陆浅,接着把温柔如水的眼神重新打回程翊脸上。

程翊合上文件,朝着凡妮莎笑得蛊惑。

“这次西班牙的事情,你辛苦了。”

轻轻柔柔的一句话,像是赞扬,也像是宠溺。

“当家言重了,”凡妮莎捋起鬓边的长发,掖到耳后,朝着程翊轻柔一笑,“为当家排忧解难是我的职责。”

她说完,整个人的身体朝着程翊的方向又贴近两分,抬手就要搭上他的肩膀。

程翊收回搭在椅子扶手上的大掌,将手里的文件朝桌子上一甩。

“你先回去吧。”

被拒绝的凡妮莎,脸色微微垮了下。

她听到这话明显是有些不开心的,但是她仍旧保持着一个乖巧且忠诚的女人该有的态度。

“是,当家。”

凡妮莎理了理身上的衣物,款款走开。

擦过陆浅身边的时候,朝她甩去一个愤恨的表情,她真是恨不得掐死这个坏她好事的女人。

同时,又带着些异样的自豪。

这次南欧的动乱平复,凡妮莎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功臣,她用一次又一次的成功证明了,程翊根本离不开她。

她昂起高傲的头颅,走了出去。

陆浅看着程翊,呆愣愣地站着。

程翊还是那副懒散的模样,一举一动,举手投足都是不可一世的轻佻。

他大手一张,朝着陆浅亮开怀抱。

“站着干嘛?不过来?”

陆浅看到那双熟悉的手,有些刺痛。

如果她再晚一点来,这个怀抱是不是就会变成凡妮莎的?

她的眼神有些错愕,他为什么不解释啊,他只要解释一句,无论说什么,她都信的。

陆浅一步步走上前去,只是短短这几步,她想了很多很多。

曲乐跟她说过,程翊很少给人机会,但是为了她,他愿意一次又一次。

他们两个的路,是艰难且未知的,但唯一能确定的是,要么双死,要么双生。

祁煌对她说,程翊是他们的圣主,他的爱是世界上仅此一份的,不转移、不消散。

世界上唯一能伤他的人,只有她。

隋唐也跟她说过,程翊没有心,他心上的血肉,是一点点挣扎着长出来的,每一寸、每一丝,都是为她而生的。

程翊把她放在了那个空洞里,以后他的生或死,全在她手里。

白曜也曾告诉过她,白曜以为自己是个足够不要命的人,但是没想到他遇到了程翊。

程翊的疯魔和癫狂是他这一生都没见过的,于是他把他奉为对手。

白曜没想到,程翊能为了一个女人变成这样。

……

陆浅没有怀疑过,每个人的每句话,她都没有怀疑过。

但是她的心为什么会刺痛呢。

她走到程翊身边,看着那个微笑着的男人,强压下心中的悲凉,抬手环上他的脖子。

程翊脸上的笑微妙地僵了一下,他大手一圈,把陆浅抱进怀里,仍旧是那副无所谓的语气:“想我了?”

那语气好似萍水相逢的调情。

陆浅没有回答,她抱着他,感受着熟悉的体温和气味,把脸深深埋在程翊的胸膛上,轻声呢喃道:“你等等我好不好,我在学,我什么都有在学,求你等等我……”

程翊怀抱着陆浅,听着她略带哭腔、语无伦次的话,金棕色的眼睛瞬间暗了下去,瞳仁也跟着轻颤,有什么即将破瞳而出的情感在翻涌。

他想抚摸下她柔软的发丝,但大手刚刚要抬起,又沉沉地放了下去。

两人就这么僵着。

忽然,程翊感觉到胸前单薄的衣物有些泛潮。

那种温凉的触感顺着他的皮肤逆流进血液里。

程翊的嘴角,那抹浅淡的笑意逐渐冷硬了下去,金棕色的眼底翻涌起危险的光。

他阖起眼,奋力将危险的气息隐藏下去,一言不发,任凭陆浅在他怀里微弱地颤抖。

“啪、哒、啪嗒啪嗒……”

窗外传来声响。

十月的雨,总是说下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