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别来无恙啊。这几日的款待,不知师兄可否满意?”
黑暗令时空丧失了意义,腐臭的气味与沤烂的触感化作无底的泥淖,蛆虫在外翻的肠道中爬行,从口腔转向,又在肺腔中羽化成蝇。
指尖燃起的火光照入他密布虫卵的眼窝,蠕动的血肉受到刺激,带动他的身体向后退去,但那麻木的灵魂却被一丝的光亮唤醒,颤抖着喉结,嘶哑出不成言语的噪音,不知是要咒骂还是求饶。
“李……灵……”
灵予并没有在意叶朔熏的反应,放松了些许他身上的束缚,让他的伤口得以愈合,至少表面看上去能像个人样。
她上下打量着叶朔熏新生的皮肉,与最开始的时候并无太多不同,只是少了几分血色,像是那些浮肿的尸骸。他的修为已至化神,肉身早已褪去,现在的模样便是他内心的显化,很显然,他在这不知时日的折磨之中,精神状态早已堪忧。
“猜猜这里是哪里,不觉得很熟悉吗?”
灵予打了个响指,火光便从周围升起,照亮了她周围的空间。如今的他们正处于一间密室之中,密室六尺见方,通体由某种木质构成,全密封,只能依靠一个小型的传送阵法进行转移。
密室之中除却中央有一口小井外,便只剩井上的一条垂下的花茎,浓紫色的花朵吐露花蕊,分泌出近乎黑色的蜜液向那极小的井口滴落,听不见半点回音。
井与花互为阵眼,化作一道生阵,因花自有的生命变化而难以依靠常规解阵之法破解,而灵予也没有暴力破阵的实力,只能将叶朔熏拖出来,让他自愿破阵。
“这里是!”
叶朔熏的瞳孔紧缩,从迷茫中惊醒,这间密室他并不常来,却永远不会忘记。只因,此处便是他的命脉所在。
“你怎么找……”
叶朔熏恢复了三分起初的模样,张口便要质问灵予,却被一柄骨剑抵住咽喉。向下划去,开膛破肚。
“不要让你的肠子淌出来哦,以你现在的恢复能力,要是内脏破裂太多的话,你可是会死哦。啊,不过不用担心,现在我们在外面了,就算死了,也不过是回到七天之前罢了。我想,你可能还会想再重温七日之前的款待,对吗?”
灵予轻笑一声,剑刃之上燃起火焰,在烧尽了沾染的污血后便将它收回自己的身体。
“你想让我干什么?”
叶朔熏抱起自己向下垂落的脏器,畏惧地望着灵予的笑容。他害怕死亡,但此前的遭受却让他明白了什么叫做生不如死,若非他的神魂早就被族内长老隔离纯净,恐怕早就道心破损,不死也疯了。
“你应该明白的。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所以它才如此宝贵,让人不愿放弃。要是有人能够死而复生的话,是不是太过令人惋惜了呢,因为他根本没办法去领悟这份生命的乐趣。”
灵予勾了勾手指,不顾叶朔熏拼了命的阻拦,用灵力将他的小肠扯出,然后食指打了个圈,那仍附着系膜的肠道便圈住了他的脖颈,一点一点地向内收紧。
窒息感传来,这滑腻的触感让叶朔熏完全丧失了抵抗的意图,伸手抓住那朵紫花,任由其吐露的花蜜腐蚀皮肤,直接将其扯了下来。
紫花在其掌心迅速皱缩了下去,而那原本仅有一寸的井口也开出了一尺宽,其上的封印也尽数消除。
“辛苦你了,好好享受我留给你的奖励吧。”
“不要!救……”
灵予先拎着叶朔熏将其掷回仙古宝库,随后自己便下了井。井中自有洞天,与灵予当初降服叶朔熏时用的画境相同,在此前的一次模拟中,灵予便着了道,功亏一篑,殒命于此。
与仙品法宝的画境相比,这井中洞天就显得粗劣了一些,并无亭台楼阁,更无草木造化,只有一根石柱,从看不见底的深渊,通往望不到边的天际。当然这只不过是表象,这井中洞天也仅有丈方的空间罢了。
灵予轻巧地落在石柱之前,看着那石柱上被束缚的人彘,他便是叶朔熏能够回溯时空的命根,一个乙级异乡人。
只是相较于他逆天的能力与远超灵予以往遇见的异乡人的级别,他的境遇却有些过于惨淡了。他没法利用自己的作弊能力去征服这片天地,反倒是被砍断了四肢,封绝了六根,无知无识,只能被穿透上膛,拉开下颌,大张着无舌的口腔,去接取那滴落的花蜜苟延残喘。
不过他也不能算是一个完全的空壳,他那早已被泯灭了自我的识海中还更新着叶朔熏的记忆,甚至与叶朔熏命魂相连,只要叶朔熏死去,他便也会一同消亡,不过反过来就不成立了。
灵予将手放在他那光秃的头顶,翻找着他的记忆,与叶朔熏不同,他的识海并未受到任何保护,让灵予能够轻易找到她想要的一切讯息。
与寻常人的记忆不同,他的记忆存在着许多的重复,而每一次重复都是以七日为限,恰好与模拟中的七日回溯对应着。显然,叶朔熏便是依靠着读取他同步的记忆,去改变自己已定的命运。
不过叶朔熏似乎并不是只有在将死之时才会动用这一便捷能力,他曾多次利用回溯去满足他的恶趣味,仅是在苍启宗中便有着近万人在那分歧的时间线中遭受过他的摧残。
除了这些让灵予直皱眉头的恶心事,她也得知了许多她未曾知晓的秘密,其中便有着叶朔熏与槐胤之间保持的长期关系以及灵予入宗时苍启宗内部的博弈。
但其中最让灵予在意的,还是那个自青身补天缺后便启动的青锋计划,一个少数人都有所耳闻,却只有极少数人知晓真相的足以颠覆青洲的阴谋,就连叶朔熏,也是从槐胤口中才得知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