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首传来纸页被翻动的哗哗声,魏嬿婉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的跪在原地不敢动弹。
心惊胆战拳打脚踢的过了一天,她的精神早已疲累到了极致,此刻在养心殿中跪着,膝盖下是柔软的地毯,书页翻动的声音成了最好的催眠曲。
魏嬿婉已经极力提醒自己这不是犯瞌睡的时候,甚至不着痕迹的扭掐自己大腿,可痛劲过去之后困倦感更加强烈的卷土重来,不知不觉间,她的头垂的越来越低。
弘历批完了最后一本奏折,抬眼看了看跪在殿中的魏嬿婉,她安安静静的在那跪个一个多时辰,头低低的垂着,看起来小小一只,跟往日里彪悍的样子完全不同。
一个女人怎么会有如此截然不同的两副面孔呢?
他轻咳了两声,沉声道:“魏嬿婉,朕看你的胆子真是大的没边了,上次敢在御花园里打宫女,这次直接对朕的皇后和皇子下手......你真的不怕朕摘了你的脑袋吗?”
义正言辞的敲打一番后,弘历瞥了魏嬿婉一眼,见她因为害怕头垂得更低了,顿时又有点不忍心。
小丫头胆子虽然大,但确实是一心一意的护着皇后,随便敲打敲打得了,别把人吓坏了,想到这,弘历缓和了语气轻声道。
“不过你也别太害怕,念在你忠心护主,朕也没有打算罚你,留你下来只是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弘历转身看着墙上的字画,低沉道:“魏嬿婉...嬿婉....欢娱在今夕,燕婉及良时......”
这句诗从他口中念出包含了无限旖旎,好似情人在耳边低语,李玉站在一旁低垂着头,脑中电光急转,面上却像是什么都没听见。
弘历对着画念完这句诗,又回头看魏嬿婉的反应,见她还是维持着恭敬的姿态,只不时点头,不由摇头轻笑,只当魏嬿婉是害羞了,缓步走到她身前柔声道。
“朕还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女子,明明生的这般娇小,却总能做些惊天动地的事儿,如此生机勃勃,简直让朕......”
见之难忘。
这四字被堵在了喉咙中,因为弘历清清楚楚的看到一缕晶莹的口水流到了暗金红底的地毯上。
那银线晃晃悠悠,剪不断理还乱。
弘历暧昧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沉默的瞪着魏嬿婉的乌黑的后脑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深呼吸了几次才扬声一字一句道:“魏 嬿 婉!”
小心翼翼打瞌睡的魏嬿婉陡然从恍惚中惊醒,抖了一下身子忙口头请罪道:“奴婢知罪!”
弘历眼睁睁看着那缕口水丝甩到了他明黄色的鞋面上,愣怔了半晌才咬牙道:“你自己说说你错在哪?”
魏嬿婉板着小脸严肃道:“奴婢不该擅作主张拿皇后娘娘和小阿哥的性命去冒险,但当时情况实在危急,还请皇上恕罪!”
“你......”感情拉了半晌二胡全拉给了聋子听,弘历顿时气结,瞪了魏嬿婉良久才恨恨道:“罢了,你先回去吧!”
听闻此言,魏嬿婉如蒙大赦,谢恩磕头退出养心殿一气呵成,连个磕巴都没有打。
弘历看着鞋面上湿了一点的污迹,沉声道:“李玉,传朕的旨意。”
李玉躬身上前,已经做好去册封魏嬿婉的准备。
却听弘历沉吟道:“长春宫一等宫女魏嬿婉智勇兼资,助七阿哥生产有功,赏白银百两,金瓜子一壶,苏绣十匹,明珠一盒,珠宝首饰一盒,你亲自去,弄出点响动来,务必要让宫里人都知道。”
李玉:啊?
可能他的表情实在错愕,弘历拧眉瞪了他一眼。
“没听明白还是没记住?”
李玉忙领命告退,又听弘历继续道:“对了,七阿哥出生大喜,长春宫上下月银都添两倍。”
待李玉走后,弘历又将进忠唤进殿吩咐道:“你带几个人去为朕办件事,手脚干净点!”
......
宫中新添了嫡子,嫔妃们就算是装也要装出个高兴样子来,不但生产时送了寓意平安的贺礼,回宫之后又备了重重的礼送到了长春宫。
魏嬿婉去看了看睡得正香的小阿哥和刚刚休息的富察琅嬅,暂且摒弃了那些杂念,昏天黑地的睡了一通。
从富察琅嬅有孕以来,这恐怕是睡得最舒心的一觉了,阳光在眼皮上跳跃的时候,她听到了任务完成的提示音。
‘叮,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助富察琅嬅和七阿哥顺利生产’,索回气运值200,触发神秘礼包。’
神秘礼包?魏嬿婉有些好奇的向小运询问这个神秘礼包是何物,小运却卖了个关子,只询问她是否立即打开礼包。
‘打开。’
空气中有无形的气流波动扩散开来,魏嬿婉坐在床上等了半晌,却一直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问小运也得不到回应,她干脆起床抬抬胳膊踢踢腿,又跑到镜子前左右照照,也没察觉到哪里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不由有些失望。
正纳闷间,屋外却传来了春婵的声音。
“嬿婉,嬿婉!你娘传了信让你去神武门候着,她有话要跟你说!”
魏嬿婉皱着眉打开门,奇怪道:“神武门?今天也不是探亲的日子啊?是她有什么急事?还是银子又用完了?”
春婵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轻轻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
魏嬿婉深深叹口气,随便收拾了一下就匆匆往神武门赶去,远远就见一个身着女官衣裳的女人背对她站着也没多在意,只继续在四周寻找自己那糊涂的额娘。
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那熟悉的身影,魏嬿婉不由得心中生疑,难道是额娘等不了她自己先走了?
不可能啊,不从自己这拿到银子她怎么会走呢?
正奇怪间,魏嬿婉突然感觉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嬿婉,你在找什么呢?”
嗯,是额娘熟悉的声音。
魏嬿婉回头,额娘两字哽在喉边,眼睛瞪的老大。
“你……你是谁啊?”
眼前的女人有着她最熟悉的面容,声音也是她从小听到大的,身上却穿着宣读女官的服制,身上的气质也极为板正,和她印象中那个贪财势力的亲娘判若两人。
“什么是谁啊?你忙昏头了不成?连你额娘都认不出来了?!”
温柔的声音和落在头上的脑瓜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魏嬿婉轻揉着额头,确定自己并不是在做梦。
她娘成宣读女官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