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明这是日日在屋内做什么?”镇北侯喃喃自语。
但很快,他便知道了。
他走到世明的床榻上,看着乱糟糟的被褥,以及……两个枕头,还有……肚兜……
他吓得踉跄倒在地上,腿脚都软了。
“啊,啊,啊……”
“鬼……鬼啊……”
说完后,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疯狂大喊的跑出去,边跑边叫。
在镇北侯离开没多久,大门诡异般的‘吱呀’一声关上。
镇北侯躲在屋内,身上围着一条薄薄的被褥瑟瑟发抖。
世明……怕是中邪了……
就在这时,邹双儿在长廊上哭着着大喊,“老爷,老爷,你在哪?”
“世明……世明被打了……”
“老爷,快救救他吧……”
镇北侯双手将身上的被褥扯开,然后从床榻上猛地站起来。
“被打了?”
“世明…”
“世明……”
他喃喃了两句,然后疯狂的冲出去。
“在哪里?在哪里?”
邹双儿像是见到救星一样,抓着镇北侯的双手。
“老爷,呜呜呜……世明的手……您快去看看吧。”
镇北侯心里心急如焚,准备冲去比武场。
当他跑到侯府门口的时候,发现门前围了众多的百姓,心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爹,爹,儿子好疼。”
镇北侯听见声音,猛地低下头,看着蜷缩在角落里满身鲜血的儿子,鲜血将地面都染成了红色。
他惶恐的蹲下身,伸出颤抖手去触摸他的身子,“世明?”
身子还是和他刚刚触摸的一样,身子……冰冷的好像从冰窖里出来的一样。
“爹。”
“世明,你不是去参加武举吗?怎么会变成这样?”说话间,镇北侯声音颤抖的厉害。
“爹,儿子……”林世轩蜷缩在地上,疼的全身抖动,连说话都成了奢望,大滴大滴的汗水往下掉。
稍微动了一下,身上的鲜血便流的更快。
邹双儿从门口跑出来,看着儿子的模样痛哭不已。
“儿子啊,我的儿子啊,你怎么变成这样啊。”
“是谁,是谁这样对你?”
“呜呜呜……”
镇北侯红了双眼。
站在下面围观的百姓们一个个伸手指点,议论声不断。
“小小年纪居然敢给对方下混蒙散,这不是逼着对方对他赶尽杀绝吗?”
“啧啧,是啊,能留下一条命,已经是对方手下留情了。”
“武举比赛向来就是文明比武,偏生这林家孩子心思不正,敢暗中耍奸。”
“就是啊,活该被人砍断了双手,这后半生啊,怕是…废咯。”
“镇北侯府都这样了,这儿子能养活吗?”
“难说……”
听了外面百姓的话,邹双儿气的跑到前头咆哮道:
“不,我儿子不会这样做的。”
“他心地善良,怎么会暗中给人下毒?”
“你们别胡说……”
“世明——”
随着镇北侯大声咆哮,邹双儿又跑了回去。
看着奄奄一息的儿子,她崩溃的摇了摇镇北侯,“老爷,求您了,去请个大夫吧?”
“我求求你了,咱们就这里两个孩子了,若是世明也出事了,我们怎么办才好?”
“林家要绝后啊……”
镇北侯摸着身上仅有的几个铜板,哭着站起来,“我这就去请,这就去。”
林家不能绝后,不能。
他跌跌撞撞的挤开人群,往外街上跑去。
“世明啊,你坚持住啊,你爹去请大夫了,马上就好了,马上……”
“唔唔……”林世明哭着摇头,手臂的锥心之痛让他面容扭曲。
为什么,为什么林长安不在。
他明明记得林长安报名了,怎么会没有他?
恍惚中,他的眼前浮现一个悬崖,悬崖下面是个几百米高的深渊,周围都是迷雾,隐约还能听见悬崖下狼群的嘶吼声。
而他,推着一个坐着轮椅的人一步步地往悬崖上推去。
轮椅上的人似乎感觉到了恐慌,不断摇头,嘴巴发出呜呜噫噫的声音。
就在靠近悬崖边的时候,轮椅上的人忽然回过头,往他这边看去。
林世明看见那人的面容,惊恐的大叫。
“啊——”
林长安?
他推着林长安干什么?
下一秒,他的双手狠狠地用力,一把将轮椅往悬崖上推去,连带着轮椅上的少年也一并推下去。
林世明惊恐,震惊,最后癫狂。
“啊啊啊啊啊……”
见儿子突然发疯,邹双儿吓得连忙止住他的身子,哭着喊道:
“世明,世明,你我是娘啊,你不能这样,就算是手没有了,娘也会照顾你的。”
“世明,你爹已经去请大夫了,你不能……”
她话都没说完,忽然林世明双眼一闭,倒了下去。
“世明——”
镇北侯拉着大夫跑到门口,看着躺在血泊中的儿子,手里的铜板哐当一声,跌落在地。
“世明——”
一连大半个月,侯府去了三条命,满汴京都在传侯府是罪有应得,林家祖坟风水不对等一系列的话题。
更是一些替叶澜音感到不平的百姓,见到侯府的遭遇,都在暗中怒骂活该。
这件事后,沈兰雪就一直躲在自己的院子里,这段时间林世轩也不会来看她。
她索性用膳也就偷偷走后门出去吃,吃完了再回来。
摄政王大婚的前几日。
沈兰雪在茶楼里吃完午膳后,出门正好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沈大人,她急忙的跑出去,大喊道:“爹。”
沈尚书从对面的听书处出来,见到沈兰雪的那一刻,面容僵持了一下,而后平静道:“姑娘,你喊错人了,我不是你爹。”
“爹,我没有喊错,你就是我的爹。”
“爹,自从我知道不是沈家女儿以后,我是真的很难过,这件事是娘的错,为什么要我来承担?”
沈大人看着昔日疼爱的女儿,想起季氏背着自己偷生下野种,怒道:
“别喊我爹,我不是你爹,你娘背着我让我养你十多年,这耻辱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让开。”
看着从前疼爱自己的父亲,变成如今冷漠的样子,袖口下的手掐了又掐。
当初她对娘千叮咛万嘱咐,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人知道,娘居然还是暴露了,可如今唯一能够帮自己的就是眼前的男人。
他手握重权,只要他去侯府说一句话,用他的权力一定可以带走自己。
她不能在侯府,她要离开。
“爹,就当女儿求你,帮女儿离开侯府可好?”
“当初是你送我出嫁的,如今你当做善事帮帮我,好吗?”
沈兰雪早就知道自己不是沈家的女儿,却没有第一时间告诉自己。
她们母女二人算计了他一辈子,让他的前半生活成了一个大笑话。
从前,他笑江丞相是个傻子,连身边夫人和管家这么明显的事他都不知道。
可如今…二人每每相遇的慰问,都快成好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