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拔牙的人回来时,都是紧紧闭着嘴巴的。
他们并不感觉到疼痛,只是没有了牙齿,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而且他们感觉现在嘴巴里好像特别的干净。
那个布屋子里的东西都是他们没见过的稀奇东西。
也不知道那些东西小姑娘是从哪里来的,但他们发过誓不多问不多说。
进去出来,除了配合,就是静静的听小姑娘说注意事项。
小孩耷拉着脑袋进去,出来是抬着头眼睛亮晶晶的。
时藐藐和他们说,他们的身体会吃胖长好,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挨饿,还说了些将来的事,对他们温声细语一阵鼓舞。
夜幕降临的时候。
巫莫枫给他们准备好了白粥。
时藐藐说,他们现在只能喝一点白粥,还细心交代了不能太烫交到他们手中。
因为临时的治疗,他们在原地多停留了两天。
时藐藐短暂休息后,就一直给他们做治疗。
这才缩短了他们停留的时间,要不然看完七十余人病,两天半的时间根本不够。
他们再次上马车的时候,一个个虽然还是瘦嘎嘎,只有皮和骨头,但气氛再也不是死气沉沉,眼里都有了名为希望的光。
回京养好伤,他们还能恢复从前。
他们能洗刷冤屈,还能恢复官职跟着一个明君。
他们可以杀尽天下贪官污吏为自己报仇。
时藐藐与巫莫枫告别。
目送人远走。
又和巫纪轩巫纪年各自找了块地补眠。
……
京师里。
巫颂容休息好,就带着小队少年守在城门口。
明明三日的路程,这都连续五日了自己的族长怎么还没有出现。
第六日一早,巫颂容就独自守在城门口,他的脸色越来越沉,即使都知道他们本事,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担心时藐藐是不是没有遇上自己的族长,或者是族长带的队伍出事了?
今天要是还等不到,他就要去找他们。
第三日没有看到人的时候,他就准备好去看看的,都被劝拦下来。
胡言舟还交给他不少事去做。
看着这几日忙忙碌碌的胡言舟,巫颂容在心里感慨,皇帝高位只是表面风光,实在是不好坐。
一个时辰后。
着急的巫颂容和少年终于听见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见到人和马车,他们激动的跑上前。
“吁~”
黑马仰头啼叫一声,在他们面前停下。
“族长。”
“莫枫叔。”
“走吧,先回去再说。”
巫莫枫翻身下马,跟着他们一同往京师里走。
京师里喧哗热闹,每家医馆门口更是排着长长看病队伍,当差巡逻的侍卫队严肃整齐的走在人群中。
百姓看到一辆接一辆马车的出现,视线都不由看向马车队伍,同时有速度的站成两排,让出一条大路。
他们小声讨论着,不知道人群中哪个人说了一声,说是马车上的人一定宁安王带着家眷回京了。
顿时人挤人的百姓群眼睛放光,直接朝着马车跪拜下来。
“欢迎宁安王回京。”
“多谢宁安王的救命之恩。”
“……”
马车里的人撩开车窗帘,望着街上百姓们激动的目光和跪拜动作。
第一个想法是想上前阻止。
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当初他们被流放时候,百姓们没有扔菜叶子也没有辱骂他们,只是静静的站成两排目送他们离去。
也如今日这般,只是走的时候他们是锁着手链脚链离开的,而今是坐着马车。
百姓们的眼睛是雪亮的。
他们被安罪名冤枉,做没做过那些龊事和背叛,百姓其实心知杜明,但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根本斗不过当官的,更别说背后还是为所欲为的大奸臣。
百姓口口声声喊的都是宁安王,可马车里的众人还是心中动容。
宁安王还在时从不管朝廷之事,却是个爱民的好王爷,脾气出了名的好。
他与他们一直都是被冤枉的,也不知道他人如今在哪。
外界传言说他一家人都死了,被人活活砍死的,也有说他们一家都蛰伏在神秘地方,养兵蓄锐。
在回来路上巫莫枫并没有和他们提过胡言舟等人。
而且他根本不知道胡言舟就是陆宴舟,去救人前也只知道他们是皇族人,并不知道胡三文就是宁安王。
所以马车里的人一直都在心里纷纷猜测他们的这位新君主到底是谁。
马车缓缓驶离,前往皇宫。
胡言舟在他们在城门口时就听到侍卫禀报说巫莫枫带人回来的消息,所以早早让人备了膳。
他们一到皇宫,刚刚下马车,就被三个少年带到桌前,让他们入坐。
“诸位,路途遥远,定时舟车劳顿,这顿是我们为诸位准备接风洗尘宴。”
“只是时间太紧,还诸位不要嫌弃。”
被流放久的官员没有瞬间就认出胡言舟,就是狐疑的盯着他多看了几眼,总觉得甚是眼熟。
他们被流放时,陆弘荣才刚刚登基不久,为了稳固地位,拉拢人心,不择手段。
顺者昌,逆者亡。
他们就是因为顽固才被安上莫须有的罪名。
看着桌上色香味的美食,他们不自觉吞咽唾沫,眼眶湿润。
心中有太多的心酸。
“多谢这位小公子。”一个瘦巴巴老头挺直脊背,朝着胡言舟拱手不卑不亢道。
这么多年被折磨,依然没有磨掉他们身上那股不服输的傲骨。
胡言舟回礼一笑,他已然明白时藐藐为何要让巫莫枫千里迢迢把他们接回来。
“不知小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胡言舟。”
“胡小公子有礼,老夫杨况东,请问……”
“老先生有礼了,其他的事都等到酒足饭饱后再议。”
“老先生请。”胡言舟温和有礼的打断他的话,做了个请的动作。
老头也不好继续再问,对其点点头,“那就多谢各位款待了。”
一群人上桌,吃的非常克制,明明他们想把一整桌的美食都吃进肚子里。
可他们坏掉的胃不允许。
吃过东西后,他们又被带到了后宫,他们想到拒绝,后宫一向是各位后宫嫔妃娘娘所住,他们实在不适合。
胡言舟简单的和他们解释了情况,他们这才知道,昏君被废,奸臣被抓,若大皇宫多日无主,目前是这群少年在带领整顿。
胡言舟为了能让他们好好休息,特意安排了两处安静的寝殿,让他们能不被打扰。
另一边,时藐藐和巫纪轩巫纪年两兄弟,快马加鞭一路飞驰的前往南边。
……
阴沉沉的天。
乌云密布。
一看就是要下雨的天气。
凉风习习。
“驾~驾~”
三匹快马在路上哒哒哒的奔跑着,少年少女目视前方,迎着冰凉的风前行赶路。
……
一个月后,时藐藐再次回到仙庙镇。
镇上房屋破败不堪,周围长满杂草。
只有镇口的牌匾上的字依然红的醒目。
“藐姑娘,你说这里面还有人?”
“有,但都是感染了的疫毒的活死人。”
时藐藐淡定直视着前方,看来沈妙莲并未解决这里的问题。
她有时候就在想,世界锦鲤与生俱来就有强大气运,受天道庇佑,一般人不可能能夺舍她身体,定然是这世界出了问题。
但老爹什么也没有和她说。
只交代她把沈妙莲身上的系统带回去,可那系统看上去好弱,还有那异世之魂。
但时逆说系统狡猾,宿主一旦死,它们便会强行解绑剥离它们宿主,而且系统他们至今都不知道是什么形态,他们见到的系统只是一道的白光。
逃跑什么丝滑的很,根本抓不住。
所以在她没有找到如何剥离系统,弄清楚系统到底是什么东西前,她还不能让时逆对沈妙莲下手。
要是它再逃窜到另一个世界去,她还得跟着去。
时藐藐从空间取出三把普通的长剑,向兄弟俩各自抛去一把。
“练习练习身法。”
“注意安全。”
“嗯。”
三个人翻身下马,时藐藐让马儿在镇外吃草。
他们则是拿着刀,气势如虹的走进仙庙镇里。
潮湿阴暗的破房子里,一具具身上长满青苔的尸体,不,是人,认真看的话,还能看到它们起伏的胸膛。
明锐感觉到人类气息,它们睁开了绿光眼睛,眼珠子不停滚动。
从地上起身时,动作速度并不慢,朝着他们龇牙,露出感染后异变的尖牙。
三人举起手中剑,朝它们跑去……
一路厮杀,黑色浓稠的血液从它们身体溅出,一股恶臭瞬间蔓延开。
每个宅子都藏着四到五个变异人,大宅子里最多有二十多个,同类的嘶吼给它们传递了消息,可他们三人来的这日阳光正盛,晴空万里。
这些异变人习惯了黑暗,无法再站在阳光底下。
时藐藐两剑一个,一剑刺眉心一剑刺心脏。
杀到一座宅子面前,她听到了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她轻轻推了推门,里面反锁推不开,她没有强行用大力去毁坏门,跃上墙,看到了里面狼狈的十多个活人。
没想到这群人还能活到现在。
看他们充血丝的眼球。
时藐藐眯了眯眼,跳进宅子里。
还不等他们问出口。
时藐藐直接举剑一个走位,将其斩杀。
剑上的血缓缓滴落。
滴答,滴答,在寂静的宅子里清晰可闻。
他们虽然活了下来,但吃掉的人太多,身上那股恶臭和变异人无差。
两个时辰后,三人全身是臭味的集合在镇外安顿马儿的地方,吃草的马儿闻到他们身上的臭味一阵翻白眼,差点臭晕过去。
太臭了,太臭了。
实在太臭了。
一般人闻到,绝对会被臭晕。
但他们三个不是一般人,一个可以封闭嗅觉,两个在腐烂蛊人堆中长大,毒和臭味他们早就免疫。
时藐藐和两兄弟对视,无奈耸肩,让马儿不远不近的跟在他们后面。
他们找了条山间溪水,为了不祸害水里的鱼,他们只能提着桶打水,找个地方洗漱。
洗漱完,他们吃了点东西,休息半个时辰,才骑上马,继续赶路……
连绵高峰,高耸的青松大树。
被人开出的道路,如今被半人高的野草占据。
到处荒芜一片。
去往南方的这条的近路彻底荒废。
三匹马儿穿梭在杂乱的草丛中。
躲在草里的蛇虫鼠蚁感觉到时藐藐的气息,转身快速离去,草丛响起稀稀疏疏的声音。
每个山头几乎都是一模一样。
有些地方的草和树吸收了尸体的养分,比周围高出半截,长的又高又绿。
要是没有点本事,或许他们都很难找到曾经驻扎的山洞。
他们停在一处完全没有路的山脚下。
抬头看向深山。
与此同时,深山之中。
山洞外一群人忙忙碌碌,好不热闹。
自从寒冬过去,田土德一脸严肃的严禁他们下山,他们就在山里从未踏出去一步。
每天除了早起锻炼身体,就是寻找食物开垦洞外的土地。
如今洞外多了七八间小木屋。
旁边的土地被开垦,种起地瓜和土豆。
村民进进出出,互相打着招呼。
孩子在旁边戏耍,欢声笑语不断,被他们养大的熊崽和虎崽整日天亮就离开山洞,在深山里跑,也不知道去做什么。
大家似乎都遗忘了出去已久的小队,还有巫莫枫等人……
胡三文坐在轮椅上,一脸伤神的望着悬崖边的天空。
那群孩子,这都走了快大半年了。
也不知道如今他们怎么样。
京师里那些人,那些孩子真的能对付的了吗?
路上有没有遇见危险。
“又在想小藐和儿子啊。”刘二苟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边,肯定的开口询问。
“也不知道那丫头怎么样了。”
“我们在山里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事,那丫头也不知道让人带一点消息回来。”
刘二苟拍了拍他的肩膀,乐呵呵的开口。
“小藐这丫头机灵的很,她敢带着他们去,肯定早就有所打算。”
“我们要相信她。”
“肯定会安然无恙的回来接我们的。”
刘二苟嘴上说着,在心里也是自我安慰着,他真心把她当成女儿看,早就了解那丫头心思是想一出是一出,打算这东西她都是现成的。
胡三文无奈一笑,哪里能不知道他在安慰自己。
想到如今的华安国,他又想到了从小到大疼他的先皇,垂下眼愧疚的感慨。
“我有时候就在想,当初是不是不应该那样做。”
刘二苟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时藐藐带人走后,他就一直喜欢一个人来到这里,神神叨叨说着一些他们都听不懂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