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一直以来在朝堂之上保持缄默不语的韦真竟出人意料地开了口:“爱卿既然声称应当以朕的意志为主导,那么不知是否愿意聆听一下朕的见解呢?”
他这突如其来的发言,犹如一颗重磅炸弹,瞬间震惊了身旁的朱太后以及朝堂上的众多臣子。
“陛下乃是晋国之主,金口玉言,所言所行自是无人可置喙。”
朱宣显然未曾料到韦真竟会在此刻跳出,然而他对晋国的忠心却也是毋庸置疑的,故而绝不会出言驳斥韦真所说之话语。
“甚好!既然如此,那朕便来谈谈自身对此事的见解。”
只闻韦真话音未落,其周身的气势瞬间骤变,仿若脱胎换骨一般。
方才还显得唯唯诺诺、谨小慎微之人,此刻竟是信心满满、意气风发,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令朝堂之上的一众大臣们皆是惊愕不已。
他们纷纷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仿佛焕然一新的韦真,恍惚之间,竟好似从他的身上捕捉到了一抹似曾相识的非凡风采。
“首先,关于前将军从元州撤军这一决策,依朕之见,并无任何不妥之处。还望母后能够静下心来,聆听儿臣详细阐述其中缘由……”
韦真抬眼望去,只见朱太后那绝美的面庞此刻被愤怒所笼罩,一双美眸怒视着自己,仿佛要喷出火来一般。
说罢,韦真稍稍停顿片刻,观察了一下朱太后的神色变化,见她虽然依旧满脸怒意,但并没有打断自己说话的意思,这才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太后有所不知,元州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战火不断。
前些年,秦军更是曾一度占领此地长达数月之久。当地的百姓和世家们早已习惯了战乱与政权更迭,他们的心性也变得反复无常起来。
对于我们大晋也好,对于秦国也罢,他们都难以产生真正的归属感。
所以,一旦秦国大军再度逼近,元州这块土地恐怕就会成为孤立无援的飞地,难以坚守!
正因如此,前将军选择撤军之举,以朕之见,并无太大过错。”
话音刚落,朱宣便迫不及待地高声附和道:“陛下圣明!陛下高瞻远瞩,洞察秋毫,此等决策实在令人钦佩不已!”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朝着韦真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显然对韦真能站出来支持自己感到十分满意。
然而,就在朱宣满心欢喜之时,韦真却话锋陡然一转,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嘲讽之色,轻笑道:“不过嘛……”
“前将军,您难道就未曾想过吗?如此轻易地不战而退,把元州这般重地拱手相让于秦国。
那赵国将会怎样看待咱们晋国呢?天下之人又会以何种目光审视我们晋国?
倘若此时秦国进犯我神州大地,晋国的众多将士们心中究竟还能留存下几分奋勇抗争的胆量和气魄呢?”
朱宣听到这番话后,不禁微微一怔,因为他确实从未认真思索过来自外界的种种看法和评价。
然而,对于自己麾下那些忠诚勇敢的将士们,他内心深处始终怀着十足的信任。
“陛下请放心!若秦国再次胆敢前来侵犯,末将定然会身先士卒,为陛下您牢牢守护住这片神州大地!
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皇帝韦真微微一笑,缓缓摇头道:“呵呵,爱卿的耿耿忠心,朕从来都不曾产生过半分怀疑。
但是爱卿啊,你可曾仔细思量过,这神州之地乃是我大晋的龙兴之所,意义非凡。
一旦真的与秦国在这块土地上交锋激战起来,那么朝廷的威严和体面是否能够得以保全?
我晋国历经数代传承下来的国运和国祚又是否还可以继续长久存续下去呢?”
韦真这一番话语犹如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击在了朱宣的心间,令他瞬间变得哑口无言。
的确,如果秦国当真悍然发兵进攻神州,恐怕整个神州都会陷入一片战火纷飞之中,惨遭蹂躏和破坏。
届时,就算自己拥有满腔热血和勇气,又怎能有足够的自信去确保朝廷的绝对安全呢?
想到此处,朱宣只觉得心头沉甸甸的,仿佛压着一块巨石般令人喘不过气来。
韦真此言一出,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众人皆面露惊色,尤以朱宣等人为甚。
就连一向沉稳的朱太后,此刻也不禁微微蹙眉,心中暗自思索起来:‘若秦军果真来袭,这神都朝廷还能否安然无恙?’
须知晋国最为强大的摄政王韦云,都已惨败于秦将之手。
而今晋国四州之地的兵力状况甚是吃紧,倘若战火燃起,恐怕难以给予神州强有力的援助支持。
韦云西征秦国之际,曾自各州大肆抽调兵员。
时至如今,除却神州之外,定州与东州的士卒人数均已颇为稀少,形势严峻。
尤其是方州,其地理位置至关重要,正处于秦赵两国交界之处。
且方州此时正对保州发动攻势,自身尚且应接不暇,更是无暇顾及神州朝廷这边的安危。
细细盘算下来,现今的神州所拥有的军力着实不容乐观。仅有八万战斗力已然大幅削弱的解军卒以及寥寥数万守备军团而已。
而真正称得上具备一定战力的,唯有朱宣从元州战场带回的那五万大军。
然而,这总计不足二十万的军队,当真能够抵御来势汹汹的秦军么?
所有人的心头都萦绕着深深的疑问,此时的晋国已不再拥有最初那副天下无敌、睥睨四方的豪迈姿态和强大自信。
曾经不可一世的晋国,其国民的心态正随着一场又一场惨痛的失利而逐渐分崩离析,仿佛一座根基动摇的大厦,随时可能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