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宽和弄弟都僵住了,四只眼睛相互对望着,一动不动。也不晓得枪走火打到了谁?反正没瞅见鲜血淌出来。
那冬生端着枪,蹑手蹑脚地走上前,颇为紧张,轻声问了一句:
“排长,你还好吧?”
弄弟这才回过神来,死死抓住枪杆,抬脚把石宽踹开,扯开嗓子吼道:
“反了天了,石宽要造反啦,快把他拿下。”
冬生和那些士兵,总算是清醒过来了,一拥而上把石宽的手脚都给按住了。冬生还揪着石宽的头发,拼命把脑袋往后拽。
“好你个石宽,真以为当上个队长就了不起啦,居然敢抢我们排长的枪,”
“你们排长算哪根葱,就是一条只会瞎吠的狗。”
石宽平常可不怎么骂人是狗,因为他觉得自己就跟狗差不多,不过这会儿实在是气不过,就脱口而出了。
看着石宽被那些士兵死死按住,邓铁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又无计可施。那些人都有枪,他手里就一把柴刀。
士兵们就跟抓犯人似的,把石宽推来搡去,推到了那临时搭起来的棚子跟前。
这时候正好雷矿长也从组装机器的地方回来了,看到这一幕,惊讶地问:
“怎么回事啊,这是怎么回事啊?”
弄弟擦了擦嘴角蹭出来的一点血丝,气急败坏地说:
“这个狗娘养的,想要造反,我要把他押回龙湾镇,交给李连长,看是不是要把他给毙了。”
石宽的双手被控制住了,脑袋都晃不动了,但还是一个劲儿地争辩:
“押呗,我倒要看看李连长敢把我怎么样,弄不死我,我跟你没完。”
“哟呵!你还挺嘴硬啊,我看你还能硬到什么时候。”
弄弟说着,飞起一脚就踹了过去。在这儿,他是来保护富金矿安全的,不归雷矿长管,要踹石宽,根本不用看雷矿长的脸色。
这一脚不偏不倚,正中石宽的要害,他疼得眼睛瞬间瞪圆,嘴巴张得都合不下,两只膝盖也不自觉地弯了起,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雷矿长见状,赶紧跑过来拦住,转头问弄弟:
“别吵啦,你还没跟我说清楚怎么回事呢,怎么就动手打人了呢,这样可不太好哦?”
“我不就砍了坪头的樟树嘛,他跟疯了似的,回来就乱咬人……”
弄弟把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言语间还是难掩气愤。
听完事情的经过,雷矿长挠了挠脖子,有点犯难,转头对石宽说:
“石队长,这就是你的不对啦,我知道你不想砍这棵树,可盘排长不知道啊,他帮你砍树也是好心,你怎么能骂人呢。”
这件事确实是石宽不占理,再加上刚才被踢的地方现在还隐隐作痛,石宽也只好闭着嘴,只是狠狠地瞪着弄弟。
雷矿长才不管谁对谁错呢,他就想让金矿顺顺利利地经营下去,好多赚点钱,于是他又转过身,把手搭在弄弟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接着说道:
“盘排长,大家都是好兄弟,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点小事就是个误会,我看就这么算了吧,把石队长放了,这事就翻篇啦,行不?”
弄弟好不容易才得意了这么一回,他才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石宽,头一扬,说道:
“既然说是误会,那让他给我道个歉,道了歉我就放了他。”
这时候石宽的疼痛感已经缓解了不少,他用力挣扎了两下,嘴里不服气的喊着:
“就凭你,也配让我……”
话还没说完,雷矿长就赶紧伸手捂住石宽的嘴,满脸堆笑地对弄弟说:
“道歉,我替石队长给你道歉,这事就这么算了哈。”
弄弟虽然不归雷矿长管,但多少也得给人家点面子。雷矿长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也就顺坡下驴,荒着脑袋说道:
“看在雷矿长的面子上,我今天就放你一马,下次给我放机灵点,可别像条疯狗似的,见人就咬。”
这时候石宽也基本清醒了,他心里清楚,和弄弟硬杠下去,自己肯定得吃亏。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先全身而退,等以后有机会了,再把今天的仇报回来。他不说话,把头扭过一边去。
见石宽不服气,却也得像打掉牙齿往肚里吞的样子,弄弟得意地挥挥手,对冬生他们说道:
“把他放了吧,跟我斗,还嫩了点。”
冬生本来就看石宽不顺眼,松手的时候还故意往前一推。
石宽刚想直起腰,被这一推,整个人就踉跄着往前倒去。
张铁生赶紧过来扶住石宽,愤愤的往棚子里走去。
雷矿长也跟着走进来,对那些围观的矿工们说道:
“都别在这堵着了,该干嘛干嘛去,别耽误了工作。石队长你就休息一天,铁生你带人继续去砍树。”
雷矿长可是这里的老大,他的话谁敢不听啊,大家也就纷纷散去了。
“石队长,以和为贵,何必跟那姓盘的计较呢?好好睡一觉,我就不陪你了。”
雷矿长走到石宽的床前,拍了拍石宽的肩膀,说了句话,然后转身走了。
石宽才不想让雷矿长留下来呢,走了正好,他也没什么话好说的。待到棚子里静了下来之后,他撑坐了起来,背对着门口,解开裤头绳检查了一下。他娘的,这一脚踢得正中,竟然都被踢红了。
他又试了几下,幸亏还有反应,没有废掉,不然的话,他现在就拿柴刀出去,把弄弟的狗头砍下来。
反应是有反应了,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之前那么威猛,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给这个弄弟一个教训。
日子好像就这么平静的过下去,石宽每天带人砍树挖槽。雷矿长也带着那些技术人员,把机器安装好。
而坪子上的房子也已经建成,所有的人都搬进了房子里住。只不过矿工们住的是大通铺,和那些士兵们分隔开,雷矿长和那些技术人员,住的又是另一边,雷矿长还单独住了一个小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