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如有些人家的娃娃刚满十岁,那么那家要服徭役的人口就不把那个刚满十岁的孩子算在内。
林有志等人将几个官差款待得酒足饭饱,可即便如此,见实在不能在其他方面再通融之后,也只能无奈地把消息传达给村里的人,说明日就要开始点人了。
村里众人得知这个消息,顿时一片哀嚎。
“十两银子,十两啊,这简直是逼我们去死啊!”
一妇人捶胸顿足,今年要服徭役的消息传来,她不禁回想起家中前年男人服徭役回来时那凄惨的模样。
托了作坊的福,家里存了些银钱,她原本还想着再凑一凑,咬咬牙缴纳今年免徭役的银子。
哪知道如今变成了十两,十两银子啊,怕是要把家里的粮食全都卖了也凑不够。
可是,如果让男人去服徭役,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死了,留下她和孩子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呀?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林大砖喃喃自语,满脸的不敢置信。族人来通知的事他虽然听到了,可征徭役的官差来了他是知道的。
他原本盘算着出五两银子让三儿有福不去服徭役,可以在作坊干活,又能顾着家里的地,让大儿二儿去服徭役,这样家里的事情也不会耽误。
谁曾想,如今这精心谋划的计划被彻底打乱了。
……
“爹,今年我去服徭役吧?”孙玉君轻轻地给他爹按摩着脚,他爹被老虎撕扯掉几块血肉,即便伤口愈合了,可时常还是会疼痛。
还好当时爹机智地将山雀粪便抹在了脖子上,这才没有被老虎咬到脖子,不然这世上就只余下他一个人孤孤单单了。
家中靠着做凉粉生意攒了些银子,但是很多都要留着等攒够了还给大壮哥。
前几次去还银子,大壮哥只收了十两,其他的说是卖虎骨虎肉的钱让他们不必还了,可是他心里想着攒够了再去一次性还清。
他和爹还商量着要买几亩地,还打算建房子,十两银子实在是太多了,他哪里舍得用。
“玉君,徭役可苦啦,咱家哪怕拿银子抵,爹也希望你能好好的。”孙猎户轻轻地摸摸儿子的头,服徭役一个月,就连他都觉得难以承受,更何况是儿子玉君呢?
“银子咱们慢慢挣,大壮也不着急要咱们还的,你前几次送去的,他不都还回来了吗?”
“咱们父子俩慢慢挣啊,再说服徭役一个月,咱们卖凉粉也能攒些银子了不是?”孙猎户耐心地将道理掰碎了讲给儿子听,就怕儿子一根筋认死理。
“嗯。”孙玉君闻言沉默了好久之后,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林大壮如今是秀才,徭役之事家中自然不必再操心,只是听到这个消息的林父宋母心情却很沉重。二壮三壮散学回家后知道了这件事,也高兴不起来。
三叔一家要去两个人,铁子也要说亲了,家里正筹钱打算建新房呢,一下子拿出二十两银子怕是要元气大伤。
林父宋母商量着送二十两银子去三叔家,又怕三叔家不好意思收下,就让二壮去送。
不一会儿,二壮就垂头丧气地回来了,把正在玩耍的怀瑾抱进怀里,半天都沉默不语。
“你三爷爷他们怎么说?”见儿子不吭声,宋母着急地开口问道。
“三爷爷不肯收下,说要是他们借了银子,其他村人求上门来,咱们家借还是不借?”
林父听了这话,皱着眉头,摸摸咧嘴笑着的安安的小脸,心中不禁感慨还是孩子无忧无虑快乐啊。
他在心里琢磨着二壮说的话,这段时间以来,村里的关系是越来越好了,不说本来就和他关系亲近的几家。
就说他姓林,村子里这么多族人,如果都跑来借钱,怕是他家有金山银山都不够。
不借的话,人家又会说借给了三叔一家之类的话,怕是又要把人给得罪了。
对他而言倒也没什么,只是担心今后几个孙孙在村子里会被人排挤。三叔这也是在为他们家着想呢。
大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要是大儿回来,说不定能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爷爷,奶奶。”
握瑜看到家中众人都愁眉苦脸的样子,像个充满活力的小炮弹一样冲了进来。
他的小手紧紧地攥着自己辛苦攒下来的糖果,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给众人分糖,一人一颗,其中有几颗还是他费了好大劲从大哥枕头底下好不容易翻出来的呢。
刚才他看到二叔三叔他们一脸的不开心,小小的脑袋飞快地转动,就想到了用糖果来哄大家开心这个办法。
众人收到糖果,都对着一脸嬉笑的握瑜露出了温暖的笑容。
“二壮三壮,带着怀瑾握瑜去玩吧。”宋母轻声说道,眼神中满是慈爱。
她心里想着,孩子们就应该无忧无虑的才对,日子不管怎样都是要过的,过多的担忧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二壮听到这话,赶忙将在他怀里轻轻小小叹息了一声的怀瑾抱了起来,一边走着,一边还忍不住逗弄道:“哟,你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嘛?你这个小不点居然还叹息上了。”
怀瑾觉得自己被小瞧了,扬起小脑袋,伸手捏了捏二叔的脸,“爹爹……”
刚喊出爹爹两个字,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立马闭上了嘴巴。
他本来想说,今早他起来的时候爹爹又不见了,不过爹爹叮嘱过他,不能把爹爹回来的消息告诉任何人。
“哼!”怀瑾生气地将二叔手中的糖果抢走,心里想着,居然敢小瞧我。
不过这颗糖,怎么看着这么眼熟,不会是他藏在小枕头下准备给爹爹的那几颗吧。
他本来是打算把这些糖留给爹爹的,爹爹最近也总是不开心,可是每次爹爹来了,他都困得迷迷糊糊,想不起来把糖给爹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