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姨死于突发疾病,没来得及急救,人就去了。
三日后,傅司寒将她葬于傅氏陵园。
没有亲友家属,唯独这位傅家大少爷黑衣白花,领着一众家佣们,送她最后一程。
唐若柒看着他将骨灰盒置于墓穴里,铺银布覆红布,摆放随葬品,最后封穴。
不是傅家人,没有半点血缘关系,这位大少爷却为她亲自主持丧葬礼事。
墓园的玉兰花开了。
晴空万里,唐若柒却听到了雨滴敲着车窗的声音。
那年同样是在这里,有人接过了她手里的雨伞,对她说谢谢你啊,姑娘。
—“这杯雪糕,你们一起吃啊。”
“我家属的男朋友来了,小护士长得真美…”
头阵阵发疼,唐若柒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小七,真抱歉,听寒说,本来这周是要和你筹备婚礼的事,现在看来要搁置了,你可能不清楚,小时候这位刘姨待他非常好。”
傅淑怡在旁边,歉意的对她说,傅司寒待刘姨如母,打算守孝百日。
唐若柒轻摇头:“姑姑听过四恩三有吗?”
傅淑怡望着她,眼里是诧异:“小七年纪轻轻便懂得四恩应报,难得。”
诵声起,木鱼笃笃声清晰可闻。
“一天地、二君、三亲、四师。”
她缓缓说话,目光还在他身上:“三有者,一有情者、二有识者、三有缘者。”
有恩必还,有仇必报,这是她爱的傅司寒。
又怎会怪他顺延婚期?
一行人离开时,已是中午。
后座内,傅司寒摘下了两人左胸口的小白花,车子经过北环路,在路边停了下来。
“要做什么?”唐若柒疑惑问他,不是要载她去见秦夏沫吗?
她俩今日有约。
傅司寒将车窗降下,望向对面的一家蛋糕店:“拿个东西就走。”
红灯转绿,有人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盒子从斑马线跑过来。
“傅少,买到了。”是星语店的拿破仑。
傅司寒接过,放到了一边。
一支矿泉水递到他唇边:“你一上午都没怎么喝水,给。”
傅司寒喝了两口,车子开动向另一个方向驶去。
“别太晚回来,也别走太快,后面的人会跟不上你。”
她抿着唇:“一定要让人跟着我吗?”
车内侧小抽屉被打开,傅司寒拿出了两个药盒,分别倒了不同颜色的胶囊放到她手里。
是沈文医生开的促进神经细胞活化,抑制头疼的药。
他抬眼看她,声音轻缓:“不会跟得太近,也不会限制你自由,听话好吗?”
他在这点上很是霸道,没有商量的余地。
唐若柒点点头,应了。
太明汇一楼咖啡厅,秦夏沫坐的位置离吧台近,她看着咖啡师提壶缓慢地注入热水。
闻着那股味,明明是浓郁的香,她竟然想吐。
唐右柒推开旋转门走来:“等很久?刚刚路上拿点东西耽误了,不好意思。”
“穿这么庄重的黑色裙呀?”秦夏沫剥了颗酸梅枣丢进嘴里。
唐若柒嗯了句,没说太多,抬头瞧她,发现夏沫好似比上次见面胖了些。
“我哥...最近好吗?不会还在生气?”自上次后,唐子墨就没找她。
秦夏沫又吃了几个酸梅:“没生你的气,去国外看秀了。”
“沫沫。”
“嗯?”
“你怎么一直在吃酸的?”
秦夏沫:“......”她明明爱吃甜的,去了趟超市,竟鬼使神差地抓了好几包酸梅。
唐若柒手搁在小圆桌上,看她撕开的零食小包装,凑过去问:“你不是有了吧?”
一句话听得她又想吐了:“等我一会,我去下洗手间。”
唐若柒单手托腮,把玩着手里的银勺子,忽地想起什么,滑开了手机屏幕,输入几个字:植入式避孕。
十五分钟后,秦夏沫愁着脸回来:“七,我刚刚测了下,两条线都变红了。”
“什么线?”她听不懂。
“就是早孕笔啊,我刚刚在洗手间顺便测了。”
周围人的视线掠过来。
“嗯,我知道了,你不用这么大声。”唐若柒眉眼含笑,继续说:“那就快和我哥结婚,把小宝生下来?”
秦夏沫悻悻然靠在了椅背上:“真的不要相信安全期,烦死了!不是不想结婚,是年末还要携团队去参加米璃秀。”
这时候怀孕,就挺麻烦的。
唐若柒有点走神。
“你有在听我讲话吗?”
她抿了口咖啡:“有,你接着说...”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阵雨来得急去得快,聊了两个小时,再出来时,马路都是湿漉漉的。
“你有开车来吗?我送你。”
“没,不过有人跟着我。”她扭头,看不远处的程良。
秦夏沫了然,眨着眼笑了笑:“我好奇,他占有欲这么强的人,在家会不会玩那种把你绑起来的变态游戏?”
唐若柒曲指敲上她的头,很认真的回道:“你才变态!他很正常好吗?”
“知道了知道了,你的傅司寒是神!”
路灯暖黄色的光斜斜铺下来,两人并肩走着穿过街道,没走几步,右侧有辆白色车子逆行驶来,车速很快。
忽然,措手不及间,秦夏沫的身体被人推到一边,她失去重心跌到了栏杆处。
紧接着,是急刹声,路人的惊呼声。
保镖程良大步奔跑过来:“少夫人...你...你没事吧?”
视线所及,她被擦伤的手心都是血。
“小七...小七..”血染了秦夏沫的袖口,她捂着嘴,眼泪都涌出来了。
顾不上自己膝盖的疼,忙掏了纸巾给唐若柒擦试:“你说说话,还有没有伤到哪?”
唐若柒低眸沉默着,周遭行人车辆喧嚣不断,她似是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
整个世界都在转。
直到白色车的主人推门下车,开始骂骂咧咧:“你他妈的,会不会走路啊?害老子一个拐弯撞上树了。”
秦夏沫听了,气得浑身都在抖:“明明是你逆行超车!”
恶人先告状,活久见。
程良握紧了拳头就要冲过去揍人,被一只手按住。
“少...夫人,怎么了?”
唐若柒手扶栏杆,慢慢地站了起来。
那男人还在骂:“告诉你们,老子这车子很贵,不赔一个都别想走。”
说完,他回头,站在车头检查有无损痕。
“妈的,撞了个...”
未说完的话哽在喉间,男人被掐住脖子,叫不出来,只能发出“嗬..嗬”的憋声。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抡起拳头就要挥过去。
岂料,手都没碰到,对方一个闪躲,鞭腿,不过十几秒,男人直接倒地,牙齿都掉了两颗。
“你说要我们赔?”唐若柒抓着男人的头发,声音慢吞吞的,掠过来,那双眼眸清冷如地狱罗刹。
“不敢,不敢.....”
男人被制住,动弹不得,抬眼恐慌地望着她,唇齿还在渗血,缺了牙说话都是漏风的。
唐若柒笑着拍了拍他的脸:“那就好,你坐在这里乖乖等交警叔叔来,敢离开半步,我把你牙全拔了。”
男人哭丧着脸猛点头。
有好心的路人送上手帕给唐若柒包扎手心。她说了声谢谢,刚迈步,身体被抱住。
秦夏沫紧紧搂住她:“我们第一次飞去国外旅游的地方是加国对不对?”
唐若柒松开她的手:“不对,是台岛。”
“第一次看小片女主角是草莓千花?”
唐若柒笑:“不对,是苍井井。”
秦夏沫抹了把泪,抬手去锤她:“死丫头,你终于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