恺撒以为这场风波会很快过去的,无非是一个入侵者。
加图索庄园不止一次被入侵者骚扰过,一个强大的混血种家族不可能不被其他家族觊觎。
他以为家族的处理会很迅速,很随意。
然而他猜错了,家族的重视史无前例。
感觉不单单是因为入侵者的事情,而是借事发挥。
直觉告诉恺撒,事情绝不会是自己所了解到的那么简单。
加图索庄园进入封闭状态已经近半个月的时间,除了高层外,谁都没资格自由出入庄园。
受限制最严重的就是恺撒和诺诺,他们两个现在真的是整日处于培训和考核之中。
最奇怪的是考核标准在不断地下调,诺诺不止一次跟恺撒说礼仪老师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以前是严格严厉,现在是随便意思意思。
诺诺做得再过分,礼仪老师也会说:做得不错,很好,合格了。
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变化,只会有别有用心的目的。
恺撒很好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想去了解外界的状况,可惜高层不说,下层不知道。
无形的网把这对新人困在庄园。
恺撒逐渐意识到自己当不上什么家主,就算那些老家伙们按照约定把加图索交到他手上,大概率也是让他当一个傀儡家主。
可惜他知道得太晚。
恺撒的愤怒是老家伙们平息不了的,因为老家伙们压根没看出他的不满。
说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恺撒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在不开心和不爽时会把对加图索的憎恶表达得非常明显的小孩。
他开始分析,从万千可能和路线中找一条合适的路去逃跑、去反抗。
开始抽丝剥茧,想从家族的掩盖里找出真相。
他还像之前那样每天参加培训,满分通过考核,也每天去找诺诺聊聊天。
涉及到核心的问题,他们在彼此的掌心写字。
一个叛逆小子和一个叛逆姑娘凑到一起能弄出什么坏心思呢?
无非是捣乱。
他们已经制定好了计划,就在今晚,想办法离开这片区域,潜入庄园深处。恺撒记得主机房的位置,就在最中心的教堂里面。
加图索的系统跟诺玛没得比,智能上不足,但用来做些常规的事情也足够了。
庞贝并不知道他已经将恺撒对家族的最后一丝信任给消磨掉了。
浪子回头固然难得,但不代表浪子只会回一次头。
其实恺撒早就该明白的,他根本驾驭不了加图索。所谓以领袖的身份去解决那些曾经没办法解决的矛盾,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
他是浪子,浪子低头是件近乎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不是局势的艰难,朋友们一个接一个身陷险境,恺撒断不可能做这样的傻事。
他只是着急,慌了神。
“加图索图你这个继承人,你图加图索的影响力。其实你真的挺适合加图索的,一路人。”诺诺曾对恺撒说过这样的话。
“不一样,我只是想保护路明非和楚子航他们,同时给你一个像样的婚礼。虽然我很讨厌家族里的这些老家伙,但不得不承认依靠家族的支持,我能做到很多做不到的事情。”恺撒反驳。
“那你说他们为什么非得让你当继承人呢?继承人的人选,往往也是有所图谋的,你的能力也好,血统也罢,都可以理解一种利益。”诺诺说。
恺撒短暂沉默后回答道:“你这样的说法让我无法反驳,我只能说你把一切都解构得太彻底。”
“其实我觉得还是以前的你更好一些,足够骄傲和自负。虽然有很多做不到的事情,但会提起刀一往无前。我以为你知道楚子航和路明非的事情后会选择不顾一切地去找他们,但你选择了一条我不理解的路线。”
那一刻恺撒看向诺诺的眼神就像爸爸看女儿,成熟看幼稚,他对诺诺说:“你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保护他们一时并不难,只需要让他们见不到阳光,躲在地底就好。但保护他们一辈子,需要让局势变化。力量抵达不到的地方,权力可以。”
诺诺很不喜欢恺撒的这个眼神,她尽力掩盖自己的厌恶。
恺撒的话让她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民传故事白蛇传,将白素贞从雷峰塔下救出来的是高中状元的许仕林。
法力不及的地方,权力很轻易就抵达了。
用故事去理解恺撒的想法就轻松很多,可诺诺依旧觉得这不是恺撒,更不是她心上人的模样。
她对这些圈圈绕绕的没任何兴趣。
“但你现在已经失败了。”诺诺这么说。
恺撒欣然承认自己的失败:“我经历的失败不局限于此,可至少我尝试过,而且这份尝试还在继续。”
继续,无法接手加图索的权力,那就创造权力,哪怕代价是推翻加图索这头庞然大物。
恺撒很好奇,加图索到底在搞什么事情。
趁着这月色就去探寻,等不到无月的时候,就算有,也终将在庄园内数十座了望塔的探照灯下无所遁形。
恺撒有恺撒的办法,弗里嘉子弹填装满十个弹匣,还有两个弹匣的实弹。以目前庄园内的人数配备,以他那特制沙漠之鹰的容弹量,再加以他对自己枪法的自信,只要是主动出击占据先手,再来一个加图索庄园他也能冲进去。
更何况他不是独自一人,有诺诺的协助,事情会顺利很多。
恺撒要做的仅是胡乱闹一场,这种事情他以前就做过,在家族里发发疯。
老家伙们早就习惯了他的发疯,不会责怪什么。
至于冲进去弄清楚情况的事情,交由诺诺。
恺撒连带自己的权限也交给了诺诺,继承人的权限足以打开所有掩藏真相的门。
如果失败的话,最坏的结局也不过是回到原本的安排,继续接受培训,然后完婚。
被爱者可以肆无忌惮地去做一些错事,恋情中如此,家族里亦是如此。
恺撒可以肆无忌惮,连带着诺诺自然也可以。
两个黑暗的房间里,他们于同一时间坐直身子翻身下床。
计划在秒针走到约定时刻时默契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