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猜测,这些胡人的投石车本应是准备拉来轰长安城的,然而谁也没料到晋帝竟一点都不抵抗就跑路了。
所以,这些投石车便闲置了。此时正好,闲着也是闲着,拿来轰长安宫刚刚好。
不过长安宫那么大,薛定倒不是很担心他们能把整个皇宫都给平了,所以他们只要能找到安全的地方藏身,那这些胡人也奈何不了他们。
其实长安会是今天这种下场,倒也不难理解。长安乃是整个中原的咽喉,晋帝当然也懂这个道理。
所以他们所有兵力调到雍州,无非就是给胡人留一条通道。这样一来,胡人便会南下进入梁州、荆州。
梁州与蜀、越两国相壤;而荆州则与越、吴两国相壤,一旦胡人拿下长安,进入梁、荆二州,那么蜀、越、吴三国都会急。
而且胡人这次的目的明显不仅仅是晋国。所以晋帝为表诚意,不但主动让开了这个战略要地,还留了后宫几千佳丽来“犒劳”胡人。
晋帝这么做的目的无非也是三点:一是向胡人示好,希望他们不要赶尽杀绝;二是雍州有吴国的驻军,只要吴国支持,那胡人肯定没办法拿下雍州;三就是强行拖这三国下水。
说实话,对于晋帝暂避锋芒的做法,薛定虽不敢恭维,却也不好诟病,毕竟这也是无奈之举。但一想到那晋帝竟把后宫的女子关起来留给胡人,薛定便觉得这王八蛋实在是死有余辜了。
不过,他从罗二舅那里得知,这些胡人去攻打雍州了,那这事就有点蹊跷了。
他们明明可以警告其他三国不要插手晋国的事,然后轻轻松松拿下梁、荆二州,这样一来晋国就还剩了一个雍州,如此一来,这晋国也就名存实亡了。
照理来说,这才是上上之策,然而他们却偏偏跑去打雍州了,压根就不担心蜀、越、吴三国联手,把他们给堵在长安。
不过让薛定更不明白的是,这长安城里竟然还有那么多胡骑。虽然他没有时间数,但他总觉得,这长安城里的胡骑起码有一两万。
有道是事出反常必有妖,只是薛定一时也不知这妖在何处。眼下胡人又攻过来了,他无暇琢磨太多。
他让地牢里的女人都安静了下来,随即便与车炮他们匆匆地钻出了地牢。
正所谓灯下黑,地牢的位置在西北角,尽管那些胡人的攻略非常猛烈,但落在地牢附近的火石其实并不多,就连旁边的一些宫殿都没有被砸坍塌,就更别说对地牢里的人造成什么伤害了。
不过凡事有两面性,正是因为砸在这些地方的火石不多,所以这里极有可能是那些胡人重点搜查的区域。
地牢的入口设在一座规模不大的宫殿之中。宫殿中,到处摆满了形形色色的刑具。周围漆黑一片,薛定虽然看不清具体,却本能地感到一股寒意直透心底。
这小宫殿的旁边,是一列列类似驿站格局的房屋,里面杂七杂八地堆放着各类物件。有堆积如山的木柴,有五花八门的工具,还有一些草料随意散落其间。
这里还设有一座宽敞的马厩,旁边还有一些脏兮兮的池子,看上去,这些池子应该是拿来装泔水的。
整个区域被数道宫墙牢牢围裹,这里应该是皇宫中一处专门的杂物区间,至于面积究竟有多大,薛定就不得而知了。
除了那些女子,所有人都走出了地牢,大家各自找地方隐蔽了起来。
薛定快步走到宫门前,透过门缝,他看到那些胡人此刻就像一群疯狗般,骑着马,举着火把,正在整个皇宫中一边狂奔,一边搜寻着他们的踪迹。
这时,车炮也凑到了薛定的身旁,瞄了一眼门缝。然而他这一看,顿时便来火了。
之前他们处于下风,才被胡人当狗追着撵,但现在这边加起来有四十多人,虽说战斗力不算很强,但凭借手头上的火力,想要收拾外面的胡人也不是不行。
于是他一拍肚子,说道:“岂有此理,这群不知死活的家伙竟然如此胆大妄为,还敢折返回来!事已至此,也该是老子给他们点颜色看看的时候了。”
听到车炮这么说,薛定便立即提醒道:“老车,要是我们在这里跟他们开仗,那藏身的位置也肯定会暴露。要打可以,但得换个地方!”
“哈哈哈…也对!老哥我报仇心切,薛老弟莫怪!那…薛老弟接下来想如何打?”车炮一脸尴尬,摸着他的大肚腩说道。
薛定想了一下,随即吩咐道:“这样,你带领四队的人,等我们把这些王八蛋引开之后,你们就带着那些女子从西门伺机出去。一队已经在西城外守候,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们便会前来接应你们!”
皇宫的城墙不比长安城的城墙矮,宽也有二十米,就算扔几个航空炸弹恐怕也炸不穿,就更别提薛定手头上的那点炸药了。
所以想出宫只有两个办法,要么就从大门打出去;要么就是爬上城墙,然后借助缆绳等工具爬出去。
“不可!”车炮急忙摇头,“薛老弟,我岂能让你孤身涉险!我已向弟妹们立誓,必保你安全无虞。纵是箭雨如蝗,我亦愿为你以身挡之!”
“你少特么这么肉麻!我可不管你,反正你快安排,你爱让谁去就让谁去。要是完不成任务,以后你就不用再找我要酒了。”薛定说完,就把二队、三队的人召集了过来。
“哈哈哈…行,那此事便交由老哥来处理。你稍候片刻,我去去就回。”说罢,车炮便猫着腰,轻手轻脚地朝后面走了过去。
薛定没工夫理会车炮,而是向二队长、三队长吩咐道:“马上清点弹药,接着把弹药匀一匀,带上你们的人随我行动。”
“嗯?匀?如何匀?我等不通算术啊!”二队长答道。
“你们…哎,行行行,你们每两人一组,谁的弹药少,就相互分一分!”
薛定也真无语了,雪城设有夜校,诸如九九乘法口诀表、拼音字母之类的,天天都在反复教,可这些王八蛋整天就知道找借口逃课。
听薛定这么一说,各位队长一拍大腿,说道:“是嘛,你这般解释,我等便明了了。”
“气死我了,滚!”说罢,薛定没有再理会这二货,而是继续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因为闯进来的胡人太多,薛定也不敢贸然出击,虽然他们有枪,但胡人手中的长弓也不是闹着玩的,百步之内指哪打哪。
然而,薛定话没说完,便看到了有五六个胡人骑着马,举着火把朝这边的宫门疾驰而来。
“不好!有胡人朝这边过来了,全体注意,隐蔽,你们不许开枪!”薛定边低声疾呼,边大步地向后撤去。
他迅速从背上取下狙击枪,顺势快速上膛。然而他才刚走出两步,那伙胡人便似汹涌潮水,轰然撞开了门,一下便冲了进来。
“可恶!”薛定暗自咒骂,手上动作却分毫不慢,“哒”的一声轻响,保险已被打开。
胡人刚一涌入,薛定目光如鹰隼,瞬间便锁定最前方的来敌,食指果断扣动扳机。
“咔嚓”,清脆的机械声响起,一名胡人应声从马背上栽落,就像那断了线的木偶一般。
紧接着,他再次扣动了扳机,几声被消音器处理过的枪声连续响起。然而,双方的距离太近,胡人的速度非常迅猛,薛定拼尽全力连开五枪,也只是击毙了四人。
他连忙举枪迅速锁定了一人,但就在他正准备扣动扳机时,那几匹快马就如同黑色的风暴一般,转瞬间就冲到了他的近前。
薛定心中一惊,赶忙侧身向一旁跃开,堪堪躲开了那些马匹,随即重重地摔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就在此刻,剩下的两个胡人显然已察觉到了异常。他们神色骤惊,猛地一拉缰绳,刹那间扭转马头,妄图夺路而冲出去。
“绝不能…”薛定来不及从地上起身,便向众人喊道。事已至此,哪怕会暴露行迹,也必须要干了这两个王八蛋。
可他话未说完,便见一个魁梧身影疾冲而出,径直挺立在宫门前,目光如炬,死死地锁住那两匹疾驰而来的马匹。
“卧艹,老车你搞什么鬼?快闪开!”薛定又惊又急,大声呼喊。
然而,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他的话音未落,那两匹马便如离弦之箭,眨眼间便冲到了车炮近前。
薛定急忙从地上爬起,就在他举枪正欲瞄准射击之时,眼角余光瞥见那两匹马似乎是把车炮当成了一坨障碍,于是马蹄急转,敏捷地绕开车炮,裹挟着一阵疾风从他身旁呼啸而过。
与此同时,车炮身形如电,猛地伸出双手,如铁钳般紧紧扣住那两个胡人的脚腕。刹那间,他青筋暴起,双臂发力,竟硬生生地把那两人从疾驰的马背上拽了下来。
“轰隆!”一声巨响,三人同时重重摔落在地。
“哎呦我去…”薛定一惊,便连忙朝车炮冲了过去,“老车,你没事吧?”
“哎呦,哎呀…我的老腰!”
车炮四脚朝天地倒在地上,双手却依旧死死地攥着那两个胡人的脚腕,仿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那两个胡人面部朝下,额头猛地撞在了地面上,顿时是皮开肉绽,那鲜血汩汩流出,在地上逐渐晕染成了两滩刺目的血渍。
此刻,他们气息奄奄,身体也只是微微抽搐着,生命的迹象正一点点消逝。
薛定刚才被车炮的这一波骚操作着实吓了一大跳。他赶忙上前想把车炮扶起,然而车炮身躯太过沉重,薛定拼尽全身力气,却也无法撼动分毫。
“快,过来几个人,把老车扶起来,其他人随我出去干他大爷的!”薛定大声喊道。
趁着还没有引起多少胡人的注意,薛定便打算利用这短暂的间隙,把胡人引到别的地方作战
很显然,躲是躲不下去的了,毕竟这些胡人知道他们就在这皇宫之中,在没见到他们这行人的尸体之前,这些胡人是不可能会离开的了。
既然战斗已无法避免,薛定便思忖着借机把这些女人送出宫闱。
果然,就在薛定刚朝北门走去没多远,那些胡人便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他们原本还想往西门追去,然而这时北边却传过来几声巨大的爆炸声。于是,整个长安宫里的胡人都朝北城赶了过去。
也难怪这些胡人为什么那么火大,本来大家已经是井水不犯河水了,却不料薛定他们一行人不但打了他们的城,杀了他们的人,还抢了那么多女人。要是不恨那是不可能的。
薛定和一行人匆匆往北城逃窜,结果刚把城楼拿下,却发现北门外早已经聚集了上千胡骑。于是他们连忙朝这些胡人扔了几颗手雷,随即又往东逃窜了。
结果,他们到达东门时,这边还没有站稳,那边便是几轮箭雨。薛定他们被吓了一大跳,最后用枪扫了一轮,最后还扔了几颗烟雾弹才得以逃脱。
然后薛定他们的就被几千胡人追了一夜,而那几千胡人则被薛定他们溜了一夜。反正两方人马,谁都没停。
“特奶奶的,这些胡人一直在咬着我等不放,如此下去可不是办法!”车炮一边气喘吁吁,一边提醒道。
“不然呢?”薛定也已经跑到胃疼了,可这也没办法。在皇宫里还能带着这些胡人溜一溜,但要是出了宫,恐怕他们分分钟便会被堵在大街上。
薛定一直不跑出去其实还有两个原因:一来是为罗二舅他们尽量争取机会,反正这些胡人杀一个便少一个;二是尽量为一队四队多争取一点时间。毕竟那么多人逃窜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啊?那…该如何?”车炮跑了一晚,起码瘦了十斤。现在所有人的子弹都已经消耗了一大半,这家伙一看存货不多,终于开始有点慌了。
“那肯定是在运动中消灭敌人!”薛定一边跑一边答道。
现在他们这一行人就像是一群小老鼠,东窜西窜。这边刚寻了一处废墟躲起来,气都还没喘匀,那边又传来了胡人的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