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慧兰稳坐钓鱼台。
她心里明白，自己吃定了杜心仪。
这种特殊材料的棉纸，大概只有自己手里能搞到。
她想要，没有第二个选择。
果然。
等了十几分钟，躲到卫生间去打电话的杜心仪，满面春风的走了回来。
“兰兰，我老公说了，价钱没问题，不过他得亲眼看一下东西！”
姚慧兰有些后悔：对方这么痛快，是不是自己要价低了。
“没问题，这么多年的姐妹儿，我还能骗你不成。”
杜心仪脸上挤出一丝干笑：
“没错，兰兰你是个说话算数的人。”
她说这句话的用意，是敲砖钉脚，将事情确认下来。
姚慧兰听出来了。
皇廷集团的老总办公室里，姜廷山手里摆弄着一只镀金打火机，目光直直的落在前面窗户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笃笃笃”。
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将他的思绪重新拉了回来。
“进来！”
姜廷山将打火机放下，身子重新坐正。
房门打开，他的司机老六走了进来。
“山哥，那边有信了！”
老六是从最开始创业，就跟着他的老兄弟，也是唯一能称呼他山哥的人。
姜廷山稀疏的眉毛挑了挑：
“这么顺利？”
老六迟疑了一下：
“不过，山哥，那边要的价格有些高！”
姜廷山嘴角勾起，脸上多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价格高低有什么区别吗！”
这是一句很难懂的话，老六却听懂了。
“山哥，这事儿不能出岔子，要不我亲自走一趟？”
姜廷山摇摇头：
“不行，你出面，跟我亲自下场有什么区别？”
老六恭恭敬敬的弯腰：
“是，山哥，是我考虑不周到。”
姜廷山微微一笑，伸了个懒腰：
“人家都以为汉东首富，一定有花不完的钱，谁能猜到我压根儿就是外强中干，驴粪蛋子表面光！”
老六沉声道：
“山哥，集团遇到困难只是暂时的，您一定能像从前一样，带着兄弟们闯过去。”
姜廷山轻轻笑了一下：
“老了，不能再跟从前相比，我现在只想在退休之前，将这份家业平平安安传到慕烟手里。”
作为他的心腹兼司机，拍马屁当然是老六的必修课。
“山哥，您放心吧，大小姐一定会把公司做大做强……”
说到女儿，姜廷山脸上闪过普通父亲一样的宠溺。
“对了，慕烟这丫头，最近忙什么呢，连陪我吃饭都没时间？”
老六脸上的肌肉跳了一下，干巴巴的一笑道：
“那啥，大小姐可能……大概……也许……嗯，在谈业务吧！”
姜廷山目光闪动，呵呵一笑：
“老六啊，你这个一撒谎就结巴的毛病，怕是永远也改不了……”
他从办公桌后站起来，眼神中透出一丝精光：
“你当我不知道，这丫头最近几天，都在跟张恪一起吃饭……”
老六垂下头，不敢接话。
跟了姜廷山这么多年，他当然明白，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老大的家务事，自己还是少发表意见的好。
姜廷山迈步朝门外走去：
“走吧，咱们去见见这位小张警官，是怎么把我那个眼高于顶的闺女，迷得五迷三道的！”
老六像往常一样，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办公室跟顶楼餐厅，同属于皇廷大厦。
只要坐电梯上去，很快就到。
两个人踏进餐厅大门，正好看到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女子，在大声招呼服务员：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给我打包，别忘了那半瓶红酒，晚上宵夜的时候，正好可以小酌一杯……”
姜廷山目光一扫，找到了靠窗位置的女儿，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快步走了过去。
正比比划划指挥服务员打包的姚慧兰，无意中后退了一步，恰好撞到了姜廷山。
女人一个趔趄，回头见到是个面容清癯的中年人，忍不住大怒：
“你这人眼瞎啊，会不会走路！”
老六眼中凶光一闪，大步向前，却被姜廷山摆手拦了下来。
“大妹子，对不起啊，这次是我不对，真没注意到你，怎么样，没受伤吧？”
他的态度很端正，让姚慧兰有气也撒不出来。
“算我倒霉，心仪啊，帮我拎着打包的东西，咱们走吧！”
杜心仪答应一声，目光跟老刘有个似有意似无意的接触。
不等旁人察觉，两人同时将目光扭到了一边：
“来了来了，兰兰，你没事儿吧！”
姚慧兰扶着她的胳膊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腿脚：
“没事儿。
下次注意点儿，可不是谁都像我这么好说话！”
后面这句，却是对姜廷山说的。
姜廷山呵呵笑着，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目送着两个女人离开，老六压低声音：
“山哥，要不要我去……”
姜廷山语气严肃：
“闭嘴，不许节外生枝！”
老六不敢违抗，应了声是。
“爸，您怎么来了？”
已经注意到这边动静的姜慕烟，快步迎了过来。
面对女儿，姜廷山脸上的冷厉，换成了和煦的笑容：
“听你六叔说，我的宝贝闺女跟人在这里吃饭，我不是想看看，对方是何方神圣嘛！”
面对父亲的调侃，姜慕烟白玉般的俏脸一红：
“什么神圣，就是一个普通朋友，你不认识的。”
姜廷山眨巴眨巴眼睛，故意道：
“真是普通朋友？”
他没挑破自己早就见过张恪的事。
姜慕烟拉着他的胳膊，不停的跺脚：
“当然是普通朋友，我还能骗你不成。”
远处的大堂经理，惊得差点儿把下巴掉到地上。
这个撒娇的小女孩儿，跟那个杀伐果断的大小姐，真的是同一个人？
眼见女儿有恼羞成怒的趋势，姜廷山不再逗她，目光越过女儿，扫视着窗边空荡荡的座位：
“丫头，你那个普通朋友呢，不会是听说我要过来，被吓跑了吧！”
姜慕烟噗嗤一笑，白了父亲一眼：
“您又不是青面獠牙，至于把别人吓跑嘛。
张恪只不过是接了领导的电话，突然有了紧急任务而已，跟您可没有一丁点儿关系。”
姜廷山恍然大悟：
“跟我没关系就好……”
谁也没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深意。
张恪的紧急任务，真的跟自己没有一点儿关系么？
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