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张大捷行至长安,将棋谱交给周法皇,周法皇接下后缓缓复盘,待至终局,张大捷问道:“伯父,这个局面是什么情况啊,为啥最后天叔一个大子没换就认输了。”周法皇一边用手比划着棋盘一边笑道:“来,你看,韩信马六进七给炮作架,凌天的车没得躲只能硬着头皮一换一,车三进六吃马,然后韩信再马七退五,直接一马同时牵制住了凌天的双车加士角炮。此正是: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河。”张大捷问道:“那天叔车三平五蹩马腿不行吗?”周法皇道:“可以啊,凌天车三平五蹩马腿,那韩信直接马五进四杀士角炮,凌天只能车六退三,弃车砍马。然后韩信卒五平四吃车。”张大捷大惊:“我的天啊,小卒竟然能吃掉车,这就是传说中的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吗。”周法皇放下棋谱负手而立道:“很多年前我曾与你天叔阐述过一些我在用兵上的心得,那时我将军事指挥与象棋博弈分成了四重境界,想听吗?”张大捷大喜,他一直听父亲讲这位伯父用武通神。如何如何强,今日有机会能得到他的耳提面命,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呀于是拼命地点了下头。
周法皇淡淡一笑:“第一重境界的将领要做到的事只有一件——能使下面的士兵令行禁止、进退有度,达到此境界者可为千人之将。第二重境界的将领则要做到的心怀大局观,在敢打敢冲的同时要有所取舍,关键时刻不能刚愎自用,更不能儿女情长。没建立好大局观的人在我看来始终就是个纸上谈兵的小统领,上不得台面,入不得兵家之门,但达此境界者可为万人之将。第三重境界则是在建立好大局观的基础之上善于发现并利用整体与部分辩证关系原理以及能正确认识到矛盾双方既对立又统一并在一定条件下可以相互转化,在车马炮各兵种协同作战中抓住影响战争走向的决定性因素,从而以最小的代价实现对战争全局的最大化突破,至此境界者可为十万人之将。至于那第四重境界:跳出形而下的战场从形而上的军事哲学领域明心见性,致虚极,守静笃,能于纷纭扰乱的战场中发现每一个节点的妙用,并能在任何复杂的局势中做出正确选择,到了这个境界,极高明而道中庸,视小卒同车马炮为一物,以正合,以奇胜,化军事指挥为军事艺术。”
闻听此话张大捷问道:“伯父,达到第四重境界的人得是百万大军之将吗?”周法皇摇了摇头:“达到第四重境界之人已不再带兵,而是带将的,若是非要问其能带多少兵,我只能讲:多多益善。”张大捷点了点头随后道:“多谢伯父赐教。对了,来之时凌天叔还托我给您带一个棋子。”周法皇接过一看上面书写着一个“炮”字,顿时开怀大笑,当即唤来玄武中郎将李尊波领玄武营随张大捷南下。
……
今天的白帝城天气竟然出奇的好,大将军许凌天令破阵中郎将许龙骧领龙骧营前往关外放牧。却说此时已是早春时节,只见:和风飘动,百花争艳,芳草绵绵铺锦绣,娇花袅袅斗春风。再看龙骧营众将士个个威风抖擞,马步弓枪各执武器,春心荡漾,多少有了些躁动。永安督糜芳望向许龙骧道:“今日少将军既已出关放牧,不若在此设下围场供将士们打猎比武,上下同乐以畅众将之心,也不负这美好时光。”龙骧营副将傅士仁亦跟着附和。
许龙骧心里大喜,这本就是他今天所要执行的计划,没想到糜芳、傅士仁竟然自己说出来了,但转念一想,平时父亲向来不喜这二人,若是今日自己这么容易就顺了他们恐怕会被二人所怀疑。于是许龙骧便摇了摇头道:“《黄帝内经》有言:春三月,此谓发陈,天地俱生,万物以荣,生而勿杀,予而勿夺,赏而勿罚,此春气之应,养生之道也。当此之时,阳春乍启,正万物生育之时,而行此肃杀之政,此仁人所痛心者也。古人当生不剪,体天地好生之仁。你我怎可行此残暴之事。”话音刚落,傅士仁立即辩解道:“少将军此言差矣,先不说天生万物本来就是供人所取用的,但讲大将军早年间随汉中王平黄巾、定西蜀、北伐暴唐、武功卓绝、青史昭彰,故少将军今日驰骋田猎不仅不是弑杀,而是追忆父辈创业之艰、忆苦思甜、不忘本。”许龙骧见其余众人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便应允了下来随后开始调兵遣将,分派兵马,着五千士兵先去划地圈牧场并将随队过来的瘦牛、老驴栓在外围用于警戒,而后其亲领主力部队进行放牧,而剩下的数百人则由糜芳、傅士仁率领先行打猎。在二人出发时,许龙骧千叮咛万嘱咐道:“莫深入至巫峡腹地。”
糜芳、傅士仁二人大喜,在驰骋畋猎之中已悄然忘记了时间。殊不知此刻风扬营的将士们早已换好荆楚军的军装恭候多时了。但见领头的那位黑面长身,持枪乘马,威猛无双。此人一看便是那风扬营的主将,风扬中郎将周仓。而这周仓乃是从黄巾起义时代便加入了法团随许凌天东征西讨的心腹,这次的锄奸行动,只限于白帝城军方的几个核心管理知道,毕竟要用两名大将来换名正言顺讨伐荆楚不是小事。而却说这糜芳与傅士仁虽说是益州本地的士族,自归顺周法皇以来没有作出什么逾矩的事,可周法皇始终看不上他们,并一直跟凌天讲要小心此二人,许凌天虽然不知其中缘由,但他却记住了周法皇的话,一直想找机会除去此二人。此刻用此二人人头再把荆楚的罪过坐大几分,增加大哥发动统一战争的正义性,岂不物尽其用?
夕阳西下,糜芳、傅士仁等人果然没有听许龙骧的叮嘱深入到了巫峡腹地,周仓悄悄举起令旗,将士们纷纷背上那装满着硫磺硝石的铁葫芦,一点点缩小包围圈。忽然一阵妖风经过,糜芳勒马左顾右盼,傅士仁问道:“糜老兄,为何停止不前?”糜芳道:“我有点不详的预感,我们是不是有点过于放肆了,忘记了少将军的嘱托,趁着天色未晚,不如早点回营,迟则生变。”傅士仁点了点头,一扬令旗准备回营,周仓见状则立刻下令擂鼓进军,霎那间喊声大震,众将士将铁葫芦纷纷掷出,只听得一声声爆炸声响起,地动山摇,火海翻腾,光焰乱飞。傅士仁大呼:“什么情况!难不成荆楚发现我们了!!!”糜芳此刻却是吓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准备带着自己的部曲拼命突围出去,但为时已晚,风扬营的将士们已从四面八方杀到,个个带着面纱面具,青面獠牙,凶神恶煞。
傅士仁立即翻身下马,连滚带爬,大声呼喊道:“求上将军饶命,求上将军饶命,求上将军饶命。”但没想到的是此话一出风扬营的将士们果然停止了前进,纷纷向左右散开让出了一条道路,只见周仓带着面具缓缓走来,他刻意压低了声音问道:“饶命可以,但我荆楚不养无用之人,你等自报家门。”傅士仁道:“末将名叫傅士仁乃是那龙骧营的副将。”随后指了指糜芳道:“他叫糜芳是永安都督。求上将军明鉴!我们并不是无用之人,我们有用,对您有大用!我可以给您提供白帝城布防图,还有糜芳是管军械粮草的,只要上将军您放我们一条生路,我等绝对跟您里应外合灭了许凌天。”此刻周仓的额头早已青筋暴起,恨不得立刻便将此二人挫骨扬灰,但还是克制了下自己冷冷地望向糜芳道:“糜芳,我记得你糜家在益州也是个举足轻重的士族。如今你也要投降于本帅,本帅有点不信啊。”糜芳听闻此话,心里暗自思索道:“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为了个名声就把命搭进去不值得,不如先行脱身,等回去之后谁管他啊,至于今天发生的事,今天说的话,统统赖账不就得了。”心念至此便开口道:“上将军明鉴,上将军明鉴,末将的家族虽说在益州有几分重量,但那周法皇一直以来偏心东州派,我等对其早已是敢怒而不敢言啊,今天只要上将军放我等回去,我糜家以后一定唯上将军马首是瞻!”在场的风扬营将士们一听这话立时群情激愤,周仓亦冷笑不止,糜芳、傅士仁问道:“上,上,上将军您这是何故啊!”周仓没有说话,只是将面具摘下来,身后的风扬营将士们也跟着摘下面具,二人大惊,肝胆俱裂,随后甚至于连遗言都没能留下来便身死于乱刀之下。
自古叛徒、汉奸皆不得好死!
待打扫完战场后许龙骧率部赶来:“清理门户的感觉怎么样?”周仓道:“很爽,只是可怜了给他们陪葬的将士们。”许龙骧沉默不语,抽出腰间的长剑将自己的左臂划伤,放了三声响炮后拨马回营。待蜀军撤远后,秭归申家兄弟率军赶来,申议见到处都是蜀军的尸体不由得愣了神,迷茫的望着兄长道:“大哥,这,这,这。”申耽道:“兹事体大,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我不好交代啊,快,打扫战场,随后速差人将密报承至荆州大都督陆子威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