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焰愕然失语,猛然抬头看向陆玲珑,最后无奈解释道:“是我唐突了。我只是觉得陆家刚到京城,若让人发现你与江湖之人来往,会让你惹祸上身,至于这面具,我实在是有难言之隐,但我向你保证,我绝无害你之意!”
陆玲珑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不放过他眼中一丝神情。
见他目光真诚,并无半丝其他之意。
这才缓和了语气:“既然你不愿意露出真容,我也不强迫于你,只是你我之间原本便是一场交易罢了,今日公子可带了我想要的东西?”
子焰见她终于不再针锋相对,将身上携带之物拿了出来。
只一眼,陆玲珑便看出了玲珑阁的本事。
那金线莲仿得惟妙惟肖,若不是她之前见过此物真容,怕是此刻也会认定这便是真正的金线莲。
她勾唇笑道:“玲珑阁果然名不虚传,倒是让本姑娘大开眼界!”
子焰不觉笑了。
“你满意便好!”
陆玲珑起身,打开桌上的妆匣,从底层掏出几张银票。
“不知玲珑阁的定价如何?这些可够?”
子焰看着她手中的银票,并没有伸手去接,只是好整以暇看着她。
“想来姑娘还不知道玲珑阁的规矩,但凡阁主出面,便是千金难换!”
嫌少,陆玲珑眉头轻皱:“那你需要多少?”
子焰挑眉,伸出一根手指。
陆玲珑:“一千两?”
子焰笑道:“一万两黄金!”
陆玲珑咬牙:“这东西莫不是镀了黄金不成?竟让你狮子大张口!”
“那倒没有,只是刚才你也说了,与我只是交易而已,既是交易,那便在商言商,姑娘若是不愿意,大可以找旁人!”男人笑着端起茶盏,仔细品茶。
陆玲珑看着他狡黠的模样,转身将妆匣里面的银票都拿了出来,总共一千两。
那一万两黄金她如何拿得出来,这人真是个小心眼的,有仇竟然当场就报。
可眼下她需要此物,总不能看着到手的东西又飞走了。
她将手中的银票都递了过去,深吸一口气:“我暂时只有这些,你可否先将东西给我,日后我定想办法将剩下的还给你!”
子焰嘴角的笑意深邃:“你不也要将我看得那么市侩,我虽是个商人,但也善交朋友,若是姑娘能与我成为朋友,这东西我可以送你!”
“但我这人有一个习惯,和我做买卖,我喜欢一次性结清,不喜赊账!”
陆玲珑用力握紧了双手,这人分明就是个顺着杆往上爬的。
自己刚才对他说的话,他倒是原封不动还了回来。
陆玲珑脸上神情淡淡:“既然阁主看得起我,那我便勉为其难,做阁主的朋友!”
好一个勉为其难。
子焰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丫头,还真是不肯让一点步。
他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就在陆玲珑伸出手去接的那一刻,子焰突然眉头紧皱,身体的不适让他的手忍不住抖了抖。
他强行压下心口的那股腥甜,缓缓笑道:“今日夜深了,改日再来拜会!”
说着,身形一动,快速消失在房内。
他扶着廊下的柱子,嘴角流出一抹腥甜,身影踉跄着出了陆府。
陆府后门的拐角处,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静静候在暗处。
直到那个踉跄的身影出现,马车上的人从车上跳了下来,上前扶住他,咬牙说道:“我看你这是不要命了,她早已明确表示与你合作,你若是想见她,大可以光明正大约见,如今这般不顾自己的性命,强行服药又是作甚?”
男子靠在他身上,被他扶着上了马车,身子一歪,靠在马车壁上,身形掩在阴影中,懒懒说道:“若是拿出王爷的身份,她只会公事公办,得不到她的真心话。”
对面的人冷哼一声:“我宋子焰算是欠了你的,我不过是晚回来一日,你便顶着我的名头撑着这副残破的身子去找李然,还给我惹下这等风流债,他日那陆家姑娘若是识破了你的身份,我岂不是要平白背了这黑锅!”
闻言,宋子焰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反唇相讥:“我还以为自从三年前那件事之后,你便断情绝欲,没想到九王爷如今一回到京城,不是想着如何报了当年被人夺妻下毒之恨,竟想着如何来哄得女子开心。看来真如世人所言,九王爷还真是个薄情寡性之人!”
说着,宋子焰竟就这么好整以暇睨着他,仿佛是在等着看他的笑话,唇角牵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李煜脸上的笑容一滞,脸色微沉:“当年本王与慕容家的婚事,是父皇定下的。慕容家最后选择了李继,本王并不恨她,本王与慕容凌之间并无半分男女之情,也从未越矩。如今她贵为皇后,岂是你我能置喙的。子焰,若你还念着当初我们之间的同窗之谊,便不该用此事来羞辱我。”
宋子焰将手中的药递了过去,说出来的话却没有丝毫感情。
“我并非羞辱于你,只是提醒你,不要忘了当初她与李继是如何背刺于你。一面在你面前装得情深义重,却在你双腿废了之后嫁与李继,她慕容家也倒戈相向,倾尽全力将李继扶上皇位。”
“这三年来你受的那些苦楚,还有你苦心培养的那些人都是因你而死。若不是玲珑阁在我手中,怕是连你最后保存下来的这点心血,都是被他们两人蚕食得干干净净。”
李煜的脸色早已黑沉到底:“我没有忘。”
宋子焰冷笑:“那你今日这又是为何?好不容易解了毒,萧逸早就嘱咐过,这药药性极猛,只是让你的内力暂时恢复,你如今身子尚未痊愈,却三番两次作践自己,是又不想活了吗?”
李煜放下手中的药碗,瞧着对面如寒霜之人,揉了揉眉心:“几年不见,你倒是聒噪了不少。你别忘了,我的解药可是陆家给的,我也只不过是去报恩而已。”
报恩,倒是说得冠冕堂皇,宋子焰哪里会信。
可李煜的性子他最是清楚,他认定的事情,谁也劝不动。
当年他以为李煜中意的人是慕容凌,可没想到慕容凌最后与李继成婚,李煜眼中并未有半分痛心。
他那时候断定,李煜天生薄情。
可没承想,他竟对陆玲珑动了心。
看着眼前之人无所谓的样子,到嘴边的话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