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夜风轻轻扫过庭院,院中的树枝被吹得沙沙作响。
陆玲珑坐在窗边,垂头摆弄着手中的玉佩,上好的羊脂玉摸在手中,冰凉的触感让陆玲珑眉间的愁绪都消散了几许。
这几日陆芊芊总是有意无意往她的院子里来,她如今还不敢打草惊蛇,只得与她周旋。
脑海中却还惦记着李然手中的那幅画。
与铁矿有关?
上一世,她分明记得李然的母妃虽得宣武帝的宠爱,但宣武帝膝下儿子却不只有李然一人。
而李然最后之所以深受宣武帝的喜爱,便是他通过自己的手段得到了前朝的铁矿图。
这幅铁矿图本是先皇在世时,李煜亲自带兵剿灭了前朝的余孽,最后从前朝遗留的皇子手中得到了这幅铁矿图。
李煜深受先皇重视,本就是太子的不二人选。
但是在回京途中,却遭遇刺杀,当时前朝的皇子本就带着铁矿图逃离到大晋的边境,意图将此图献给与大晋接壤的大金,用此图换得大金的兵马,光复前朝皇室。
哪知李煜亲自带兵,将他们截杀在大金与大晋的边境。
可此举也惊动了大金在边境的兵马,他们为了得到此图,派兵追杀。
李煜只得让大军往京城方向引开大金的兵马,自己则带着一小队人马绕路前往京城。
哪知道半路遇到刺客,寡不敌众,李煜重伤,想来铁矿图便是在那时遗落在民间。
却没承想这一世,那铁矿图还是到了李然手中。
有了这铁矿图,李然便可以得到宣武帝的重视,更能让李然的地位更加稳固。
前世的陆玲珑虽未见过那铁矿图,但她知道那铁矿图确实存在画中,但并不是只有一幅画,而是三幅,只有将三幅画全部得到,才能窥探画中的秘密。
但听得那日李然与周良的谈话,他们虽得到了铁矿图,却并不知晓这一层秘密。
所以如今她还有机会,若是她能率先得到那三幅画,便能阻止李然。
有了铁矿图,她手中便有了筹码,若李煜能想办法挖出里面的铁矿,囤制兵器,终有一日这帝位唾手可得。
更何况,这图本就属于李煜。
只是如今玲珑阁的人也盯着这画,他们要这画做什么?
还有那个子焰到底是什么人?
他似乎对李然格外关注!
她突然很想见到子焰。
她想要知道他的身份,若此人是友,倒是可以结交,引荐九王爷认识,于他们所谋之事有益无害。
但若是此人是敌,也好早做防备。
“想我呢?”
正在走神的陆玲珑没料到有人靠近,表情一怔。
“被我猜中了?”
微微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如同春日的微风拂过心头,让陆玲珑瞬间抬头。
原本紧闭的门窗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一张放大的面具凑到陆玲珑面前,惊得陆玲珑伸手便是一掌拍了过去。
窗外的人反应迅速,出手便扣住了她的手腕。
陆玲珑瞪着眼睛:“你怎么来了?放开!”
“呦,陆大姑娘身手挺灵活,记性倒是不好,不是你托我办事,我若不来,你能寻到我不成?”
这人还真是,大半夜闯进她的院子,还不许她质疑了?
陆玲珑用力甩脱他的桎梏,起身走到桌旁,炉子中的水壶咕噜噜冒着热气,桌上摆着几盘精致的点心。
子焰靠着漆红廊柱,周围烛火的光晕落在他身上,衬得他周身慵懒散漫。
“怎么,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
陆玲珑将一盏茶水放至对面,轻描淡写说道:“这戒备森严的陆府玲珑阁主都能轻而易举进来,这小小闺房还需要我请你吗?”
陆玲珑针锋相对的话语惹笑了子焰,他绕到正门走了进来。
子焰走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瞧着对面冷着脸的陆玲珑:“方才想什么呢?”
若不是太过于专注,岂会连他到了跟前都没有发现。
他见她眼神中带着迷茫和隐忍。
又想起那日在别院他见李然的神色,总觉得眼前的人似乎藏着什么心事。
明明是少女最好的年纪,却总是散发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淡。
尤其是看向李然的时候,他甚至感受到了她身上的杀意。
若不是那人是皇子,想来当晚陆玲珑会毫不犹豫拔刀相向。
“你好像对李然有着天生的敌意。”
陆玲珑愣了下,转而淡淡说道:“没有!”
“他与你有仇!”
子焰神色淡然冷清,言语间却是笃定得很。
陆玲珑眼眸一缩。
“还真是有仇呀!”子焰戏谑一笑,“怎么?他欺负你了?”
“没有!”
陆玲珑只是凉凉回了一句,脸上甚至没有丝毫的寒霜之色,可他却隐约感觉到自己提及李然,她眼底分明藏着一丝怒气。
大有一种他若是再提一句,陆玲珑手中的茶盏怕是要化作暗器毫不犹豫朝着他而来。
子焰不敢再问,陆玲珑却微勾嘴角:“原来玲珑阁主还擅长猜测女子心思.......”
陆玲珑前世性子直爽,心里藏不住话,吃了不少的亏,也让自己一直当做好姐妹的陆芊芊从自己嘴中套了不少话去。
这一世,她不仅谨慎许多,就连与人交往都变得冷淡疏离,从不敢在任何人面前轻易让人看穿了去。
可自从那夜见了子焰,她总觉得眼前之人有看透人心的本事,她竭力按捺自己心底的情绪。
可他三言两语的试探,还是轻而易举让她心底的秘密让人看见了去。
她觉得无比的挫败,可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和他周旋。
屋中安静了片刻,陆玲珑的后脑勺就突然被人轻轻按了一下。
“叫我子焰,我也唤你玲珑可好!”
陆玲珑抬眸瞪着他,子焰却当做没看见一般,笑着走到她身侧坐了下来。
“我无意揣测你的心思,只是见你不开心,想逗逗你而已,你若是不喜,日后我不猜测你心思了。”
陆玲珑衬着他黑亮的眸光,翻手露出掌心的那枚玉佩,轻放于桌上,推了过去。
“我与你不过初次相识,此物想来极为贵重,还你!”
子焰眼中的光瞬间冷了下去,不解侧头道:“我只是想与你做个朋友,这玉佩是方便你日后联系我,你这是打算与我日后再不相见?”
陆玲珑面露嘲讽:“阁下连真容都不愿意露出来,却在这里口口声声说要与我相交好友,若是个正人君子便应该递了拜帖,堂堂正正与我做朋友,而是像今夜这般贸然闯入我的闺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