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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韩湘雪辅政的圣旨很快下来。

有梁玖联合程岑远等人帮忙,这道旨意比她之前的手书执行更加顺利。宣告之后,朝中人心比之前安定不少。

旧日曾依附于韩湘雪一党的臣子纷纷登门拜访,韩玉娆那边,也由府医出面说储君殿下寒症发作,需要好好修养。

公主府。

一名青年文官站在庭院前,看着附近来来往往的大臣,目光毫无波澜。

偶有几人看见他,脸上露出几分惊讶,窃窃私语几句,他只面无表情,等待韩湘雪的召见。

不知过了多久,一名佩剑侍女从屋中走出,对他道:“殿下请荀大人进去。”

荀川跟着她走进屋中。

进了屋中,他抬起眼,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周。

和韩玉娆的宫室有些不同。陈设布置的颜色更素雅,也更空旷。

让他没想到的是,韩湘雪正端坐在案后,直直望着他。

“荀川见过殿下。”他行礼,感受到身前她探究的目光。

“荀大人请起。”女子带笑的声音温和有礼,他却从中听出几分疏离,“不知荀大人此来,有何事要找本宫?”

荀川抬头直视韩湘雪,平素常常带笑的眼毫无波澜。

他毫不犹豫,屈身跪下:“臣有一疑问,望长公主为臣解答。”

“哦?”案后的年轻女子道:“荀大人请说。”

“祈玉殿下,现在到底在何处?”他蓦然抬起头,直直望着韩湘雪。

她脸上依然是那种波澜不惊的笑:“荀大人这是何意?”

荀川紧紧盯着韩湘雪的脸,孤注一掷般道:“程大人让我说殿下旧疾复发,我根本不知殿下是否旧疾复发!殿下此前一直在用药,明明已经许久没有复发——”

他言辞激烈,殿中的清荷和夭八从后面按住了他肩膀。荀川并未反抗,只是固执地望着韩湘雪。

韩湘雪看着他的脸,许久,淡淡一笑。

“你倒是忠心。”她语气淡薄,却透露出几分冷意,“杀了可惜。”

“只是,这几日问本宫这些问题的人实在太多,本宫有些烦。”

她向内室走去,朝身后摆了摆手:“和那些人一起送去行宫,为陛下分担朝政。”

清荷和夭八道:“是。”

荀川便被她们一同押了下去。

……

辅政的诏书一下,昔日冷落的公主府门庭若市。这些日子,送往公主府的公文和登门拜访的官员络绎不绝,莫青蕴和穆邢自然也在其中。

这日,两人正好在庭前遇见。

莫青蕴正在与身边的几位官员交谈,偶然间,目光与从屋中走出的穆邢相交。

穆邢的目光淡淡地从他和旁边几位官员身上略过,停在他面上。

莫青蕴看着他,素日平静柔雅的目光波澜不惊。

片刻,两人一起走在出府的路上。

“常听闻莫大人不爱应酬,近日,倒是开了眼界。”穆邢率先开口。

莫青蕴看向他,隔着尚有几分寒意的春风,神情有些模糊。

“同是在朝为官,招呼几句而已。”他道。

穆邢微微挑眉,“原来如此。”

“从前不见莫大人交际。如今,倒是体察人心……”

莫青蕴停下脚步,转眼看他:“同是在朝为官,何谈体察与否。”

穆邢笑了笑,意味不明道:“是啊,从前从不见莫大人与谁相交,如今却……”

莫青蕴看着他,目光淡薄如初春日光,寒意深藏。

穆邢也停下脚步:“莫大人?”

两人对视片刻,莫青蕴先移开了目光:“……我不明白,你此话何意。”

穆邢抬眼看他:“是吗?”他笑了下,“同朝为官,提点你几句。”

他径直往府门口走去,没再看他,语气轻而又轻:“劝你,莫要行差踏错。”

莫青蕴看着他的背影,眸色一瞬间变得幽深。

……

公主府。

程岑远看着眼前的茶盏,叹了口气:“关于此事,还望殿下三思。”

韩湘雪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我意已决。程大人要劝我,也该有个理由。”

程岑远陷入沉默,良久,叹了口气。

“关于此事,想来殿下也知道些蛛丝马迹。”他端着茶盏的手骨节微微泛白,不知是紧张还是犹豫:“……只是,受故人之托,我无法对殿下讲明。”

他起身,郑重地对韩湘雪行了一礼:“还望殿下莫怪。”

案后的韩湘雪望着他,隔着一段距离,她眉眼间似有些晦暗不明。

“我不明白。”她轻声道,望着他:“赤焰门,明明是反贼,与朝廷作对日久……为何不将他们除掉?”

程岑远垂着头,没有看她。

“程大人,可以告诉我吗?”

程岑远没有说话。

“陛下自有陛下的苦心,”良久,他开口道,“殿下。”

“本宫失态了,程大人下去吧。”韩湘雪起身。

程岑远低头告退。

“朝中如今还有些不平静。”临走前,他低声道,“还望殿下,万事小心。”

韩湘雪没有应声。

……

媚宫。

嫣幻玉将一管笛子递给韩玉娆,“他们前天从崖下寻到的,是你的?”

韩玉娆愣了愣,接过来看了看,“……是。”

嫣幻玉走到一边坐下,挑了下眉:“你还会吹笛子?”

“会。”韩玉娆翻看着那支笛子,神情有些怀念:“小时候,我母亲会教我学吹笛子,现在许久没吹了。”

嫣幻玉没说话。

“师父,你也会吹笛子吗?”韩玉娆的目光好奇地落在她腰间,“我从没见过这样的笛子。”

没见过就对了,这笛子可不是寻常乐器。

嫣幻玉想着,懒懒一笑:“自然会吹。”她道,“这天下,比我吹得好的人恐怕不多。”

“哇。”韩玉娆没有怀疑,这些天看着嫣幻玉给她传功疗伤,她早对嫣幻玉有了几分信赖。

“师父,那我怎么从没见你吹过啊。”她好奇道,“说不定,我们还能合奏呢。”

“伤好了,就对人盘根问底问这么多?”嫣幻玉漫不经心,伸手敲了下她的头:“有空去看看我给你那几本功法,别总在我这里问这问那。”

她的笛子哪能随便吹?怕是要吹倒一片人。

韩玉娆捂了下被敲的头,难得乖巧道:“是,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