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兰:“频繁请假?请问江校长,我的请假次数不符合规定吗?”
江校长摇摇头:“没有。”
“哦!难道是咱们新上任的梁主任自己规定的?现在学校立校规都只需要一家之言啦?”
梁婉:“就算你请假没违反规定......”
“什么叫就算,我本来就没违反。”
师兰不客气地打断她。
“我没参加学农实践是因为身体生产没有恢复,有正当理由的。不过贪图享受、小资做派是什么意思还请梁主任给我解释一下。”
“到底我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享受了我不该享受的东西,还请梁主任给我指出来。”
“人家坐一个月子你凭什么在家休息两个月?”
梁婉被她一而再打断,语气变得不耐烦起来。
“乡下的妇人生产两三天就能下地干活,怎么就你娇贵?”
师兰立马接话道:“哦?照您的意思,我生产之后不能像乡下妇女一样下地干活就是娇贵了?”
“对!”梁婉嘴快回道,“这不叫贪图.....”
“我生产就要跟乡下妇人比,人家是生活所迫不干活就没饭吃,那农民同志们还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要上工呢,你怎么还敢休息?”
“不是要对比吗?人家飞行员还能上天开飞机呢,怎么不见你去?”
“医生还救死扶伤,你怎么不去啊,是不会吗?”
梁婉气急败坏:“这怎么能比?”
“都是娘生的血肉之躯,怎么就不能比了?难道你不是人啊?”师兰反问她。
“就许你把我跟人家比,你自己就不用是吧?原来咱们的好干部还玩双重标准这一套呢!”
一旁的蔡主任和江校长都已经愣住了。
平时温柔大方说话轻声细语的师兰,竟然也能变身机关枪?
“说到贪图享受,我倒是觉得这个词更适合梁主任您呢!”
师兰个子比梁婉高一些,微微笑着低头看她。
笑容在梁婉看起来刺眼极了。
“你什么意思?”梁婉怒目而视,双手紧紧攥住裤缝,手指捏到发白。
“就是字面意思啊。”
师兰可不怵她,欺负到头上了还忍,只会助长别人的威风。
她现在是明白了,这几天梁婉没揪到江校长的错处,所以准备拿她当第一个开刀的人。
“之前梁主任是在军工厂车间做一线工人吧?”师兰语气笃定,“多好的工作,咱们家属院多少人还进不去呢。”
“您倒好,直接给辞了。蝇营狗苟,用不正当手段挤到后勤来,天天不干正事就光盯着别人,这都不是贪图享受好逸恶劳是什么?”
气氛一时凝滞。
蔡主任悄悄在背后竖了个大拇指,牛啊,这都敢说!
确实他们后勤本来没有工作指标的,结果上头突然打了个招呼将梁婉给塞了进来。
梁婉万万没想到,师兰竟然敢把这种私下里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情说出来。
“你在瞎说什么。”她的语气里闪过一丝心虚,不过很快就掩饰好了。
“我是不是在瞎说您心里清楚。”师兰冷哼一声。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您要烧一烧也没事,但我奉劝您一句,先把自身立正了再去看别人,”
“否则,你挥向别人的刀子最后都会扎进你自己的肉里。”
看师兰把人怼得哑口无言了,蔡主任看完好戏才忍着笑出来打圆场。
“总之呢,这个开除学校的职工,决定权在后勤这边。关于师兰同志的情况我已经全部了解了,希望个别同志不要带着情绪工作,随意针对其他同志。”
江校长也松了口气。
虽然这都在她的预料之中,但是听到蔡主任的话,她心里更踏实了一些。
今天要是真让梁婉扣帽子成功,将师兰挤兑走,那她作为一个校长,连自己人都护不住,以后再学校里真要矮梁婉一头。
好在师兰打了个漂亮仗,把梁婉扣下来的帽子掀了,还给反扣了回去。
“确实,针对别人前也要先想想自己。”
霍骁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门外,师兰回头看去,他像是匆匆赶来一样,额头还覆着一层薄汗。
“刚刚听说刘团长被叫去汇报思想工作了,好像是因为有人写信到军区,说刘团长思想有问题,背地里接济下放改造的人。”
“一个被窝睡不出两样人,该不会梁同志也是支持他的吧?”
霍骁看向蔡主任,“我看后勤干部班子也要好好注意思想作风了。”
蔡主任大吃一惊,“真的?”
刘团长真被叫去了?被直接叫去汇报思想工作,这问题不轻啊。
霍骁点点头,他怎么可能用这种事开玩笑。
也是刚刚赵政委才给他通的气。
梁婉乍然听到这个消息,慌得脸色煞白,也不管刚刚还在急着排挤师兰,推开门口的霍骁就跑了出去。
如果霍骁说的是真的,那就是她害了老刘啊......
之前她堂妹梁婧的姥爷学生被下放,竟然也牵出萝卜带出泥,把老师也给攀咬出来。
这些年她叔叔也没少受老丈人的恩惠,现在也自身难保扎堆过去了。
梁婉一家虽然及时跟叔叔家划清界限,但多年来两家关系很好,她时不时给堂妹一家寄东西过去。
因为怕有人把东西扣下来,寄件人她写的是刘团长的名字地址。
寄去的地址也是被下放地方的县里,留的是堂妹的名字。
怎么就被人发现了呢?
“没事吧?”周云华这时候也急匆匆跑了过来,也没看清屋里有谁,就对蔡主任说:“主任,师兰同志不是故意不参加学农实践的。”
“是我想接受劳动教育,万般请求师兰同志将这个机会让给我的,她耐不过我的恳求,又向来团结同事,就把这个机会让给我了。”
一路小跑过来,又是一口气说完,周云华岔气了,弓着腰咳了好几声。
方才她去领这个月的补助,听到后勤的小余干事说蔡主任把师兰叫走了,是梁主任抓到了小辫子闹着要开除师兰。
师兰工作上没什么问题,唯一能被当作理由指控的,也只有学农实践这一点了。
实际上师兰的学农实践任务也是周云华来顶着的,不过她不是出于感激,而是她真的想要这份实践补贴。
在家吃许成喝许成的,还牵连他没了前途,她一直想要多挣点回家,证明自己不是光吃白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