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宋以惗和封殿玉还在纠缠着过招。
“不是,你不热啊?”宋以惗一个肘击将封殿玉击退,抓起因被汗浸湿而黏在皮肤上的衣服抖落着,鬓角的发丝也湿漉漉地贴在脸上。
封殿玉站稳,出拳道:“再来!”
一滴汗珠从她的下巴滴落。
宋以惗无奈地吐出一口气,“你想调查我就问啊。”打了半天一个问题都没问是什么意思?“君子动口不动手!”
“少废话!”封殿玉攥着拳头就要朝宋以惗冲过去。
“殿玉!”封殿文这时走了出来,他刚刚追管迁的时候才透过门口看见封殿玉和宋以惗是在院子里面打架,轻喝道:“你这是干什么?赶紧住手!”
封殿玉白了他一眼,道:“闭嘴!”
封殿文一阵尴尬。
宋以惗只好道:“拿两瓶水过来。”她无奈地轻叹口气,迎接向她进攻而来的封殿玉。
“你出全力啊。”封殿玉皱眉不悦道,“是不是看不起我?”
宋以惗加重脚下力道,看着抬手格挡失败的封殿玉道:“两成力,够吗?”
封殿玉捂着胸口,紧紧地咬着下唇。
才两成力吗?
她到底有多厉害?
封殿文见宋以惗在封殿玉手里吃不了亏,才放心地进去取了两瓶水回来,“给你们放这儿了。天气热,休息一下,喝点儿水,啊?”
封殿玉看也没看他,气愤道:“滚!”
宋以惗道:“少管闲事。”
两人齐声开口。
封殿文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赶紧离开了两个女人争斗的“战场”。
和事佬真难当啊!
几番交手后,宋以惗忽然开口道:“我想起来了,你是,影!”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封殿玉,嘴角渐渐上扬。
封殿玉明显怔了一下,眼珠转动,冷冰冰的表情突然有些不自然,但还是掩饰般地开口道:“什么影?少给我编故事!”
宋以惗将垂落下来的头发拨到脑后,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每一个城市都至少有一个影,他们可能是商业大楼里的高级白领,可能是街道上的清洁工,也可能是路边乞讨的乞丐。总之,他们会行遍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摸清生活在这里的每一个人,探听这个城市发生过的每一件事。他们要有足够强大的记忆力,将这些细碎的信息全部融入到自己的大脑里。”
封殿玉冷笑一声,鼓掌道:“故事讲得很精彩,还有吗?”
宋以惗清了清干涩的嗓子,继续道:“我还知道,影这个组织是直属国安部的,最早一批的影由抗战时期的地下党成员转编而来,后继者则需要经过严格的选拔和训练。每个城市每天都会发生很多不法的事情,但这些都可以由管辖区的公安或刑警处理。你们只需要将一些可能危害到国家大局安全的信息传递给上级就行。当然,如果当地遇到了难以推进的案件,你们也会通过自己的方法将知道的线索提供给警方。但无论你们的职业是什么,影的身份永远不能对外公开,家人亲友都不行。”
说到这里,她突然发现影和她711的身份极为相似,她们都在黑暗里执行着秘密任务,她们的身份都不能对外公开。
只是影要一直待在一个城市里,而711里的每个人却要满世界地跑。
封殿玉的警惕性瞬间拉到了极点,目光锐利地盯着宋以惗。
能知道得这么详细、这么清楚的人,不是国安部几个高层领导,就是同样身为影,否则就只能是外国派来的间谍了。
既然宋以惗说她是突然想起来的,那就不可能是影。
她这么年轻,更不可能坐到高层领导的位置。
那就只能是某国的间谍了,而且从身手和挖掘信息的能力来看,还一定是个高级间谍。
一时间,封殿玉像盯着猎物般看着宋以惗,拳头攥得咯咯响。
奈何宋以惗武力值太高,她不敢轻举妄动。
“你是哪个国家派来的?来h国多久了?”
宋以惗的嘴角顿时落了下来。
这个玩笑可不敢乱开,她正儿八经h国人,拳拳爱国之心,天地可鉴。
“这么紧张干嘛?咱俩也算半个同事。”宋以惗只觉得口干舌燥,嗓子都快冒烟儿了,便大步朝桌子上放着的矿泉水走去。
“你,你站住!”封殿玉试探着,却不敢直接上前,“别,别乱动。里面那个人,是不是你同伙?”
宋以惗道:“你是不是想多了?不能因为你是影,就看谁都像间谍卧底吧?”她快步过去拿起水,仰头就干了一瓶。
封殿玉迅速反应过来,走到树下乘荫的宋以惗跟前,一副紧追不舍的气势。
“你去查查我吧。”宋以惗现在无比希望封殿玉能调查出她的身份,“我说我是国安部的,你还不信。你自己去查查,总行吧?”
……
客厅里,封殿文站在落地窗前,见宋以惗和封殿文停了手,终于大松一口气。
孙镜秋道:“我可以告诉你你母亲的墓地在哪里,上华区青林北路233号清竹墓园。到了那里,你心里的疑问自然会有答案。”
与其让管迁去封家冒险,不如让他发现云孚迦的坟墓其实是个衣冠冢。这样管迁也能知道云孚迦的遗体还在封召旻那里。
只是这样的话,他就无法亲眼看见云孚迦了。
管迁道:“多谢你的好意。”他起身就往外走,似乎并不打算领这份情。
“如果你母亲在天有灵的话,她也不希望你去封家的。”孙镜秋开口,语速很快,试图阻止管迁的冲动行动,“她在清竹墓园,你就去那里看看她吧。”
就当云孚迦真的葬在了清竹墓园。
她语速恢复如常道:“院子里那株开得最大、最好的红牡丹,是当年你母亲亲手种下的。我照顾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你寻上门。你把它带走吧,算是我对她委托的一个交代。”
管迁脸色铁青,压抑着愤怒,凝聚着寒意。
他松了松紧握的拳头,抬脚继续朝外面走去。
在管迁即将迈出门口前,孙镜秋突然开口道:“她说她叫程效祯!”
这是云孚迦最后一次在孙镜秋面前离开时,突然停在院子中央,回头望着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说:“我叫程效祯。现在,你是唯一知道我真名的人了。”无论你想不想听,你都知道了。
管迁没有停下,修长的双腿先后迈下台阶,径直朝宋以惗走去,心里不由默念道:“程、效、祯?”
难道云孚迦只是一个化名吗?
难怪他查了这么多年都查不到云孚迦的生平。
“怎么满头是汗?”管迁走近,身上散发的气势瞬间柔和下来,流露出温柔而深沉的笑容,轻轻拭去宋以惗额头上的汗珠。
“没事。”宋以惗站了起来,问道:“可以走了吧?”
不然的话,封殿玉会继续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的。
管迁笑着点了点头。
宋以惗拉起他就要走。
视线扫过旁边盛开的花上,管迁看着正拽着他往前走的宋以惗的背影,开口喊了句,“以惗。”
宋以惗回头,“嗯?”
管迁反拉起宋以惗走到了花圃旁,问道:“有没有喜欢的?”
宋以惗指着最中间一株开得最艳丽的牡丹,道:“那个吧。”
“好。”管迁二话不说,直接翻过竹篱笆把那盆红牡丹端了出来,“走吧。”
宋以惗回头,见封殿玉正气呼呼地看着自己。
所以封殿玉是以为他们在偷她家的花吗?
宋以惗咧嘴冲她一笑,得意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