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秦赋宁悠悠转转醒来,一阵刺鼻的消毒水味儿让她逐渐清醒。她发现自己竟然躺在监狱医务室的病床上。
是幻觉吗?
管通可不会让她好受。
她稍微一动,身上的痛感一齐传来,忍不住攒起眉头,才确认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满腹疑问,努力回忆昨晚的情况。最后一次失去意识前,管通攥着手中的刀狠狠地给了她一下。
秦赋宁缓缓抬起左手,看着手上缠着一圈圈厚厚的纱布,还有纱布上沾染的血。
伤是真的。
那就是她昏迷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才让管通转变了想法,允许医生救治她。
或者,是管通玩腻了,打算换个玩法?
她想不明白,只觉得脑袋越来越沉重,很快又昏睡了过去。
称意小院。
宋以惗心里一直惦记着事情,昨晚也没怎么睡好,匆匆吃了早饭后,就催圣开赶紧开车带她出去。
圣开把一整颗鸡蛋塞进了嘴里,边嚼着开了车门,含糊不清地问道:“惗姐,五局,还是,六院?”
宋以惗昨天未竟的事情都在这两个地方,圣开理所当然地以为目的地就是其中之一。
总不能是鼓山监狱吧?
“Z大。”
“好的……”圣开嚼着嚼着,猛然发现不是那两个地方,“嗯?Z大?”
“快走快走……”
“哦哦!”
宋以惗似乎很着急,这个点儿上早八的大学生恐怕都还没有起床呢。
帝京Z大是h国综合排名前二十的大学,但它的法学专业却是国内最顶级的。宋以恬成绩虽然不如宋以恂,但在这么多学生中也算是佼佼者了。而且她能考上国内最好的法学专业,自然也是个学霸。
只是跟她前面两个一路保送的哥哥比起来,她确实显得有点儿普通。
宋以惗让圣开把车停在了校门外,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你给宋以恬打个电话,就说我在你手里,让她十分钟后一个人到学校后门对面的树林里等着。”
“啊?”圣开满脸震惊,拿着手机的手顿在半空,疑惑地问:“为什么啊?”
“看她会不会被骗。”
宋以惗在来的路上想了一下,单纯叮嘱不如亲身演练,她打算用行动教教宋以恬。
“惗姐啊,你这是要玩死我吧。”圣开一脸愁相,点开宋以惗发给他的电话号码,无奈拨了出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你好!”宋以恬的声音清晰传来。
“你好……”
圣开刚开口,就被后面的宋以惗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在肩膀上。
骗人呢,还你好?
“咳呸!”圣开心里叫苦不迭,粗着嗓音道:“呵!宋以恬是吧?”
“啊,我是……”
“别插嘴!”圣开假装暴躁,不好惹地说道:“我告诉你,宋以惗在我手上,想让她活着,十分钟后,后门的小树林见。”
“……你……抓了我姐?”宋以恬的声音好像在憋笑,没有听出一丝着急的意味。
“当然!”圣开无声地扭头看向宋以惗,眼神好像在说:你看,她不信啊。
宋以恬无情嘲笑道:“你又打不过,被我姐抓了还差不多。”
她心想:昨天宋以恂刚跟我说了要注意安全,但凡有一点儿奇怪的事情都不要相信,结果今天一大早就有人打电话过来说抓了我姐。这是巧合吗?肯定是个骗子!
“怎么?你不信?”
“骗子!”
“好!那我就让你听听!”圣开挤眉弄眼,举着手机,示意宋以惗配合一下。
宋以惗无奈,沉声开口说了一句:“滚——”
以她的脾性,就算被抓了,也绝不会低三下四求饶的。脾气暴点儿,才能让宋以恬相信。
果然,手机那头一直没有声音。
宋以恬神情凝重起来,她仔细回想辨认着。
突然心里一慌,这声音好像真的是她姐!
“怎么样?现在信了吧?”
“我不信!”宋以恬语气急促,明显是动摇了。
“反正十分钟后,后门小树林,你一个人来!别想着报警,也别告诉其他人。否则,我不敢保证会把她怎么样?她打伤了我,你晚来一分钟,我就多折磨她一分钟!”
“你敢?”
“哦!你现在还有九分钟哦。”说完,圣开用粗哑的声音恐怖地笑着,掐断了通话。
宋以惗嫌弃道:“赶紧闭嘴。”
这还玩进去了。
圣开那一脸奸诈的笑容瞬间收了起来,他捏着嗓子问:“惗姐,我刚刚演得怎么样?”
“玩上瘾了?”
圣开赶紧放下手,声音也恢复了正常,问道:“惗姐,你说你妹妹会上当吗?”
“不知道。”宋以惗冷冷道。
在她开口之前,宋以恬是绝对没有相信的。可一旦有她的音容笑貌存在,宋以恬会迟疑,其他人也一样会犹豫。
看来她这次试探还是很有必要的,必须防患于未然!
他们开车绕去了Z大后门。
几分钟后,果然看见宋以恬从学校里面出来,气势汹汹地,手里还抡着什么东西,一副要上去干仗的架势。
“惗姐,她……”圣开看了眼后视镜,想知道坐在后面的宋以惗此刻会是什么反应。
车就停在靠树林的路边,宋以惗和圣开都在车上坐着,一前一后,盯着宋以恬穿过马路,从车前经过,继续向前面的树林走去。
圣开看清了,宋以恬手里拿着的是一根手腕粗的树枝,并不直,树皮也有些粗糙,应该是刚从树上折断掉下来的,断裂处参差不齐。
宋以恬下去进了树林,见前面有个浑圆膀子的男人正对着一棵树撒尿,她也不管什么非礼勿视,抡起树棍子就给了那人当头一棒。
“让你抓我姐!我姐呢?”
男人的尿瞬间憋了回去,赶紧提起裤子,火冒三丈。他转过身来,嘴里骂着脏话,提起拳头就要朝宋以恬还手。
“你个小兔崽子,敢打阎王爷!活得不耐烦了你?”
这男人是个彪形大汉,脖子上戴着一根大粗金链子,两条手臂上缠满了纹身,满脸横肉,尽显凶相。
宋以恬把树枝往地上一顿,不害怕,也不后退。
“我姐呢?”她梗着脖子问道。
“什么你姐?老子就撒泡尿,平白无故挨你一棍子,还搁这儿理直气壮地质问起我来了?”
宋以恬觉得不对,这男人声音虽然粗犷,但跟电话里那个自称绑匪的声音完全不一样。
“说话啊!”这彪形大汉妥妥黑道大哥的气质,虽然生气,但没有真动手。
好像还真挺讲理的。
“不好意思,我妹妹认错人了。”
宋以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宋以恬回头,惊喜道:“姐?”真的是!“你没有被绑架啊?”
知道宋以恬不细心,但没想到会这么莽撞。
宋以惗无奈地哀叹口气,满含歉意地笑道:“真是抱歉!我让司机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你说说这是什么事儿,我就想撒泡尿,结果挨这么一棍子。”男人揉着脑袋,疼得龇牙咧嘴,“我怎么这么倒霉我?”
“真的不好意思!”习惯了打人骂人,这跟人赔礼道歉,宋以惗只觉得别扭。
但是,这能怎么办?
小孩犯了错,大人得赔礼道歉啊。
圣开赶紧说:“大哥,消消气,都是误会,我这就带你去医院检查。”
“哎呦!”男人拿刚刚摸头的手一看,有血!
这膀阔腰圆的汉子一下子瘫软到地上,晕了过去。
“不是吧,大哥,以为你是个能打的,怎么还晕血啊?”圣开十分诧异,然后看着地上的人犯难,推了推他的肩膀,说:“大哥,能走两步不?我弄不动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