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打了郑新城跑了的薛黄影,她一路跑到林子外,容泽对着同样郑水村的土路,翘首以盼。
“好了,你有没有事。”
容泽握住薛黄英的手,生怕她受了伤,虽然一路上薛黄英都对此次去郑家的目的三缄其口。
他心里也有所猜测,这小女子怕是因着二姐的缘故,特意来寻郑家的麻烦。
她方才又特意换了衣裳,蒙了脸,更是佐证了他的猜测,只是她不愿说,他自然不会多问。
“我无事,我们回吧。”
她断了郑新城一条腿,郑新城必然会吆喝着是被人打断的,村里人怕是待会儿就要拿家伙事出来找贼人。
这儿不是说话的地儿,还是快走为上。
两人直走出三里路,薛黄英方脱了身上的男装。
一路回到家,薛春樱正站在院门口,着急踱步。
脚步声响在暗夜里,格外清晰,薛春樱一喜,忙迎两步:“你们终于回来了,真去郑家了,可见到你们二姐了。”
薛春樱关切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抛出来,声音急切。
容泽接过话,笑道:“咱们没去郑水村,下午时回我家一趟,清扫了下屋子,许是这些日子没睡好,原打算歪炕上略歇歇,哪知就睡着了。
这一觉就到现在,原说明儿一早回来,阿英怕姐姐担心,饭还没吃呢,锁了门就匆忙回来了。”
薛春樱闻听他们这一下午是回了水岭,心里不由松口气,只要不是去郑家就行。
“锅里热着饭呢,快些吃了,吃了赶紧睡。”
晚食简单,两人下午时出去,一来一回走十来里路,尤其是薛黄英,又干下这么一桩大事。
回到家,精神放松之下,尤其觉得饥肠辘辘。
吃过饭,薛春樱自去收拾碗筷,催促二人快些去睡。
躺到炕上。
良久,薛黄英幽幽说一句:“我把郑新城腿打折了,可我不后悔。”
容泽一怔,倒也没有多少意外,他伸出手,摸索着碰到薛黄英的手。
小女子手心干燥温暖,他温声道:“无事,他能被你打折腿,定然有非得打折腿的原由。”
薛黄英一怔,随即嘴角缓缓漾出一个笑:“嗯,睡吧,明儿咱们去一趟郑水村。”
她把郑新城腿打折,这事传出去,别人定然会说她心肠歹毒,心狠手辣。
哪怕大姐知道,怕是就要责骂自己莽撞。
也就这人,说她打郑新城,有他折腿的理由。
反手握住他的手,薛黄英觉得说不出的窝心。
二日一早,吃过早饭,薛黄英喂了鸡鸭,正欲把话引到薛夏姜身上,再说他们今儿阖家去郑水庄,探望一番。
腹稿还没打好,院门就被敲响。
“是谁呀。”
娇娇正在丢沙包,离院门最近,哒哒哒跑过去,隔着木门问道。
门栓太重,她抽不动。
“我是郑水村的,有要事来找四娘。”
“你找我家四娘有何事,可是我二妹怎么了。”薛春樱三步并作两步拉开门栓,望着面前精瘦的妇人慌乱急切。
“哎呦,这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们快拉两辆板车,随我回去,再晚些,怕是二娘的命都没了。”
薛春樱大骇,就要去装板车。
薛黄英拦住薛春樱,道:“大姐,你留家里看着娇娇和长松,板车也不必带了,耽误事儿,让大姐夫跟我们走一趟。”
精瘦妇人闻言,急的抓耳挠腮,他们不带板车,怎么把郑新城和薛夏姜拉回去。
妇人又劝两句,见薛黄英执意不推板车,也就罢了。
算了,村里家家户户都有板车,到时需要,从村里借就成。
她摸着怀里的银钱,沾沾自喜,自己也算遵循诸氏的意思,把话带到了。
出了村子,不等薛黄英问情由。
妇人就自报家门,开始竹筒倒豆子。
“我娘家姓殷,你们叫我婶子就行,今儿这事,是我偷跑过来找你们的。”
“姜娘是个好的,往日同我颇好,我也不忍心见她年纪轻轻,就落得这个下场,才跑到你家报信。”
说完,她长叹一声,欲言又止看着薛黄英。
薛黄英面上适时出现惊惶,慌乱道:“多谢婶子去我家通风报信,还请婶子告知,我二姐究竟如何了。”
殷氏在薛黄英上钩,心里就是一阵得意,她面上笼着忧虑,声音沉沉:“你二姐这些日子一直病着,她两个嫂子都是不容人的,早就对你二姐不满的很,昨儿你二姐夫又摔断了腿,这俩娘们更是撺掇她们婆婆,说家里养不起吃白食的,要把你二姐他们夫妻,都赶出去。”
“四娘且想想,你二姐病的起不来身,你二姐夫又断了腿,若是在这档口赶出去,岂有活路。”
薛黄英心里诧异,郑新城的腿明明是自个打折的,不明白怎么到这妇人口中,竟是摔断了。
要么郑新城隐了下来,要么这是郑家对外的说法,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薛黄英瞥一眼殷氏瞧着自己期待的目光,冷冷道:“不知婶子可有法子,我和二姐一母同胞,断然不会坐视不管。”
殷氏十分热心,开始帮忙想法子:“你二姐婆婆极好,就是耳根子软,这若是被老大家的和老二家的说动,真赶了他们出来,既没处住,也没地吃!”
她觑着薛黄英的神色,小心道:“四娘和二娘一母同胞,何妨先接了你二姐夫妻家去照顾,待伤病养好,俩人也就麻烦不到四娘了。”
薛黄英瞅着她,似笑非笑,这人还真是别有意图,只怕是诸氏特意安排的。
原因无他,若是沈氏和丁氏安排的,只怕这红口白牙,诋毁的,就是诸氏了。
“婶子说的我已尽知,多谢告知。”
这人既不是郑家人,同她辩个高低对错,纯属浪费时间。
薛黄英琢磨着殷氏的话,心里对诸氏等人的意图,也明白了七八分。
这就是想让她白白照顾二姐和郑新城吗。
也难为她了,弄得这么迂回。
几人快步赶去郑水庄,快到村上时,薛黄英从怀里摸出五个铜板,递到殷氏手上。
恳切道:“婶子心善,还请婶子替咱们跑一趟羊角村,告诉我三姐一声。”
羊角村和郑水庄仅隔一条河,妇人略略推辞,就解下铜板,乐颠颠走上岔路口,去了羊角村。
“四妹,咱们忘记推板车了。”李合顺有些懊恼。
二姨妹病的起不来身,二妹夫又断了腿,他们没有板车,也不好把人往家里挪啊!
薛黄英沉静了神色,意味深长道:“亲家伯娘常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又有二姐夫,事关郑家脸面,只怕她不允呢。”
也对,谁家儿子断腿,儿媳生病,这关头,都不会往外撵,只要郑家老两口不同意。
郑家两个大媳妇,翻不出浪花来。
李合顺心里略定。
“娘,小叔断了腿,弟妹又病的这般重,不是我当大嫂的心狠,小叔我也不方便照看,弟妹我更是沾不起,您二老,还是请别人伺候他俩吧!”
“爹娘,我也一样,家里家外一堆的活计,实在是腾不出手,弟妹这个模样,照看好了自然欢喜,若是有个万一,我可怎么对薛家交代呢。”
三人还没走到郑家院门,就听到一尖利一冷淡两道声音。
“你们当人嫂子的,怎这般推三阻四,若不是我头痛发作,又腰痛的厉害,哪里用得着你们。”
薛黄英越过门口看热闹的人群,一眼就看见头被包成粽子的诸氏。
呵!
还真给演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