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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要我和你爹把老三两口子分出去!”

一番低声密语后,诸氏不可置信看着等自己决断的沈氏,声音都拔高几分。

“不行,不行,那个扫把星也就罢了,老三可是我亲生的,他这会儿腿又断了,把他分出去,不是让他去死吗。”

诸氏摇摇头,坚定拒绝。

沈氏撇撇嘴,就知道是这样,不过不怕,她一早就知道老太太不会同意,为此,她还特意编了一段词。

沈氏轻咳两声,又想两遍腹稿,整理一番语言,含笑道:“娘别急,这分家是家的,你听我慢慢说。”

诸氏虎视眈眈盯着她,决定先看看这娘们若是出的是啥馊主意,若好便罢了,若真的想扔了她老儿子,她非得啐她。

“爹,娘,我是这样想的,咱们明儿借机和小叔大吵一架,爹娘借口小叔不孝,把他夫妻赶出去……”

沈氏见公婆面色不好,不敢在故弄玄虚,忙快声道:“咱们不是真的把小叔子赶出去,小叔受苦,心疼的是咱们,若是三弟妹受苦遭罪,爹娘细想,心疼的又是谁。”

“那当然是她那几个姐姐妹妹。”诸氏想也不想,不屑道。

沈氏一拍手,低声笑道:“对呀,三弟妹病成这般模样,咱家没钱医治,听说四娘是个有能为的,她既心疼姐姐,必然会把她接回家去,小叔和三弟妹夫妻一体,自然妇唱夫随。

到时不光三弟妹的病,就是小叔的腿,也都喝汤药,贴膏药了,如此,岂不两全其美,等过个几个月,待小叔腿愈,娘再去薛家诉诉苦衷,母子哪有隔夜仇,小叔定然带着媳妇,同您回来。”

不得不说,这个主意极妙,诸氏和郑金虎对视一眼,非常心动。

既不用出医药费,还有人伺候他们断腿的儿子,也劳烦不到家里。

沈氏也笑的开心,正可谓养病花钱在薛家,干活挣钱在郑家,想想薛家这个死丫头白白辛苦一场,她就畅快无比。

“行了,我和你爹知道了,我们合计合计。”

诸氏挥挥手,打发走沈氏。

沈氏推门而出,却没有直接回房,转而敲响了郑志成和丁氏的房门。

“老头子,老大家的主意,你瞅着怎么样。”诸氏拿不定主意,转而问一直沉默的郑金虎。

郑金虎沉默半晌,道:“主意倒是个好主意,不过四娘难缠的紧,人家也不是个提线木偶,由着咱们怎么想,她就怎么走,怕是会有波折。”

“什么波折。”

郑金虎瞅一眼老婆子,直接道:“老大家的想当然了些,我问你,咱们把老三夫妻赶出去,是算断亲,还是算分家。”

”这……!”老三是她的老来子,她当然舍不得断亲。

“那就算分家,分家的话,必要分产业,我问你,你打算分他们几亩地,多少银钱。”

郑金虎一席话,直问的诸氏哑口无言。

她只是想把老三两口子暂且丢给薛家那死丫头,等养好了伤还是亲亲热热一家人,哪里想这么多,这么远。

“你瞧,你连这些事都没想到,回头对上四娘,她拿这些话逼你,你怎么应对。”

郑金虎这么一说,诸氏也发觉这事没这么简单,那是相当的棘手。

“老头子,你说,那该怎么办。”

伤筋动骨一百天,老三至少得小半年不能干活,非但如此,若他恢复的不好,他们还得继续养着他。

老三媳妇眼看着不成了,薛家那死丫头就是个泼妇,若是这扫把星死在自己家里,怕是会有麻烦。

只把这贱人休回家,怕是薛四娘姐妹也不依。

大孙子前程似锦,可不能让这些个东西坏了名声。

郑金虎沉吟片刻,眼睛里冒着精光,道:“这事归根结底还得看老三。”

“老三?”诸氏不解。

“对,老三,你待会儿和老三通个气,就说家里艰难,腾不出手照看他和姜娘,明儿请亲家小妹来家一趟,接他和姜娘暂住一段时间。”

诸氏一头雾水,疑惑道:“你方才不是说,薛家那死丫头会趁机提出断亲和分家吗,她怎么会轻易答应接老三去她家养腿伤。”

“她自然不会答应,咱们便把林子边那五亩下田分给他们夫妻。”

“那怎么行,那可是五亩地,以后阿赟进学都指着这些,不成,我不同意。”

郑金虎轻轻笑两声:“自然是装作给他们的,老三是咱们儿子,待他养好腿,这些不就又回到咱们手上了,老三自来心疼你,你待会儿说的和缓可怜些,他还能不应。”

“老大家的有句话说的对,母子哪有隔夜仇,便是他方才生气咱们没给他买膏药,你哭一哭,他不就心软了。”

诸氏听罢,眼睛就是一亮:“老三最是心软体贴,还顾大局,这事儿没问题。”

说完,一刻也不想等,忙起身下炕,去了西厢房。

她看也不看躺在炕里侧的薛夏姜,坐在炕头前,握着郑新城的手,就淌着眼泪开始诉起苦来。

郑新城微低着头,看不清面上神色,只嗯嗯回应。

“好孩子,娘就知道你是个孝顺的,你放心,若明儿你姨妹借机要求咱们分家,那也都是假的,待你养好腿,娘一定接你回来。”

郑新城声音低低,哑声道:“娘可能不知,我两个姨妹都难缠的紧,若她们明儿要把林子边那五亩地的地契也拿到手,该怎么办呢。”

不等诸氏说话,郑新城叹息一声,道:“家里的这些产业都是阿赟将来更进一步的根基,我又没个孩儿,姜娘便是侥幸治好,我俩这辈子怕是也不会有孩儿,地契这东西我要来也无用,将来都是阿赟的………!”

诸氏不等他说完,咬咬牙道:“地契我待会儿找出来,做戏做全套,若她们真要,少不得先放你身上半年。”

“我的儿,可苦了你了,薛家那死丫头不是个好相与的,有了地契,想来你在薛家也能更好些。”

郑新城长舒一口气:“我小姨妹很是能干,听说前段时日两只鹿就卖了大笔银子,这些银子若成咱们家的,将来阿赟进学就不愁了。”

诸氏闻言,果然觉得儿子和自己一条心,不由眉开眼笑,又安慰他两句,乐颠颠便走了。

“夫君……!”

薛夏姜白着脸,神色复杂看着靠在炕头的郑新城。

“睡吧,我方才顺着娘的话骗她的,等咱们拿到地契,就请阿英托村长偷偷把地契过到咱们名下,到时这家不分也得分。”

他握住薛夏姜冰凉的手,替她理理额前的乱发,歉疚道:“只是苦了你了,这事一旦败露,爹娘怕是会逐咱们出门,到时怕就只能住草棚子了。”

薛夏姜眉眼弯弯,她不怕住草棚子,她怕的是陷在这种无望的日子里,一日复一日,听着讥诮讽刺,她情愿死了!

想着只属于二人的草棚子,薛夏姜一阵神往,再也撑不住倦意,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