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干什么?一回来就逞什么威风?你今日要给行儿上家法,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沈老夫人怒气冲冲拦在沈君行的面前,质问沈老侯爷。
刚刚还和沈君行发生争执,并不是沈老夫人有多心疼自己这个儿子,纯粹是因为沈君行这个儿子,比起沈君凌和沈君夜,和沈如意几个子女要更听话些。
其他的子女对她并不亲近,而沈君行起码是和自己同一阵线上的人。若是今日打了大儿子,不就是等于在打自己的脸面吗?
沈老夫人转头,又冲着沈君夜和沈君凌大怒声呵斥:“你们是哑巴不成?那是你大哥!就不知道拦着点吗?”
沈君夜起身,走到沈老侯爷面前,扶着他的胳膊,低声说道:“父亲,你忘了军中大夫说的了?勿动肝火,回书房去那歇歇吧。”
就进门之时,他依着礼节向沈老夫人行了个礼,对沈老夫人都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压根不像是母子关系。
“罢了!罢了!”沈老侯爷的本来挺直的背,突然就微微弯了下去。
他率先往外走,沈君夜紧随其后。
“凌儿,还愣着干什么?一起来过来书房。”沈老侯爷回头冲沈君凌喊了一声,沈君凌这才急急跟了上去。
前厅里剩下还在独自生闷气的沈老夫人,以及还跪在地上的沈君行。
“行儿,你起来。那老头就那脾气,你别跟他较真。那两个孽子眼里没有半点亲情……”
“母亲,行了!”沈君行站起身,失魂落魄往外走。
父亲和二弟三弟,都去了书房明显是有事相商,却没有叫上自己。
父亲是放弃自己了吗?
沈老夫人一脸受伤的表情望着沈君行,亏得自己刚刚还帮他说话来着,一个两个的,都是白眼狼。
沈君行心里难受得厉害,根本顾及不了沈老夫人的絮絮叨叨。
沈老侯爷这边刚回到书房,还未曾落座嘴角就溢出了一丝鲜血。
“父亲……”沈君凌和沈君夜,面色一变,赶紧上前搀扶着沈老侯爷。
“慌慌张张干什么?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沈老侯爷推开两个儿子,毫不在意的擦去嘴角的血迹,转身坐到椅子上。
沈君夜眼眶微红,长年和父亲在待在边关,父亲的身体早已经是强弩之末,刚刚又动了气更是雪上加霜。
军中的随行的大夫早已经说过了,像父亲这种情况,只能是听天意尽人事。
“凌儿,明天我和你二哥去见一见如意。如果可以,安排那个秦家以及几个孩子也见上一面。这些年是咱沈府对不起她们。”
沈君凌点头称是,父子几个在书房待了一会,直到快黄昏的时候才散去。
从书房出来后,沈君凌再度出了府。
刚好在门口遇到了情绪低落的沈君行,他似是没有看见似的,大摇大摆从他面前走过,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沈君凌出去没多久,景昭帝派德公公送到到沈府的赏赐也下来了。
各类名贵药材,以及金银珠宝装了一个马车,东西是德公公亲自送过来的。
德公公站在沈府的门口,唱完了宫中赏赐的礼单后,才赶紧上前亲自将沈老侯爷扶了起来。
“沈老侯爷,沈小将军,皇上说了您二位,皆是咱大盛的有功之臣,不必多礼。咱皇上体恤二位这些年来镇守边关功高劳苦,特命太医院那边,挑了一些名贵的药材给养养身子。沈老侯爷执意要上交虎符,皇上这里心头不好受啊。咱皇上就盼着您父子二人,早日把身体养好,毕竟大盛的百姓需要二位大人……”
沈君行听到德公公这一番话,心里头涌起狂风骇浪。
父亲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上交了虎符?
此时沈君行的内心有千百个疑问,却不是开口的机会。
沈老侯爷父子几人再次谢恩后,德公公才带着一帮宫人浩浩荡荡离开。
也正是德公公大张旗鼓,带着宫人前来武安侯府的举动,京中那些世家这才知道,沈老侯爷父子已经回到了京城。
听刚才德公公唱的礼单,基本都是药材为主。
似乎是沈老侯爷父子俩的身体……似乎不太妙。
更重要的是他们听到了什么?沈老侯爷居然上交了虎符。
沈老侯爷没理会围观者的眼神, 送走了德公公,就令人利落地关上了沈府的大门。
还没有出宫时,他上交了虎符后,皇上以关心父子二人身体状况为由,又传了两名资历最深的太医,轮流给他和沈君夜把了脉。
太医当时说出父子二人身体因为旧伤过多,恐怕不宜再上战场之时,景昭帝面上显得焦急命太医给沈老侯爷父子俩用最好的药材。
但当时他的眼里,却明显是松了一口气,那也是景昭帝想看到的结果。
自古功高盖主的臣子,都不会有好下场,沈老侯爷对于自己的处境清楚得很。
景昭帝大张旗鼓让人送来了赏赐,而德公公又是特意在沈府门口将礼放下,当着众人的面说了那一番话,明显景昭帝是要做给旁人看的。
景昭帝特意让德公公安排这一出,无非是要通过众人之口,彰显皇上对沈府的恩典。
同时也在向世人传达一个消息,沈老侯爷父子是因身体问题,不适宜再领兵,因此才执意上交虎符,皇上是迫于无奈只能将虎符暂时收了回去。
“父亲,你是不是太冲动了?为何要在这个节骨眼上上交了虎符?你可知道,那可是我们武安侯府最后的保命符。”
沈君行顾不上礼节,也忘了两个时辰前,还被沈老侯爷训斥过。
“你在朝中的时间也不短了,直到现在你还看不明白?这虎符到底是沈家的保命符还是催命符?你是真的看不懂吗?行儿,你在为父的心中向来行事稳重。我想不明白你怎么就变了这么多。”
“你浮躁了!这些年来在朝堂上太顺利!顺利得让你开始膨胀了。我和你二弟已经向皇上递了辞呈,年前这事基本能定了,以后朝堂之上,你好自为之!”
沈君行站在沈老侯爷面前,脸色白得像纸一样。
他开始想的是即使皇上收回了虎符,那也会在朝中给父亲和二弟另行安排别的职位。
父亲一回来一点不带商量的就上交了虎符,还辞了官,这事将他打了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