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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遭败绩史进退回兴元府 当说客于方单入华州城

却说时迁刚刚将栾廷玉的首级割下,不想却被城头上的敌军发现。他们立刻追了出来,时迁只得仓促逃离。跑到大道附近后,又看见县尉带领的兵马如旋风般回来,时迁进也不是,退也不能,只能纵身跳下一道土坎,然后穿过田野逃走。在这样的地方摸黑前行正是时迁的强项,那些追兵自然难以追上他,很快时迁就成功地摆脱了他们。当确定已经甩掉了追兵之后,时迁才重新摸索着回到大路上,然后像风一样赶回耀州。

史进和其他人听到栾廷玉遇害的消息后,纷纷前来查看栾廷玉的首级。他们不禁悲从中来,放声大哭。悲伤之情溢于言表,每个人都忍不住落泪。史进立即下令搭建起一个临时灵堂,并邀请大家前来祭奠。全军上下无不悲痛欲绝,哭声震天动地。

随后,他们在这片山坞之中找到了一处合适的地方,将栾廷玉的首级埋葬于此。

话说那耀州城中的关普,趁着史进率领的军队还沉浸在悲伤之中的时候,悄悄地召集了王似所统领的环庆兵马,并对这个山坞展开了猛烈的围攻。在数次激烈的战斗之后,双方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损失和伤亡。尽管如此,敌人却凭借着他们强大的兵力,死死地堵住了坞口,使得史进等人始终无法成功突围。

史进心中充满忧虑,如果此时曲端的大军前来包围,那么他将面临绝境。于是,他决定带领军队悄悄地寻找山路,从后山撤退。当他们刚刚撤离一半人马时,被王似的兵马发觉了,于是发起猛烈的进攻,很快山口失守,官兵乘胜追击,伤亡惨重。在这场混乱的战斗中,负责断后的周百里和时迁都依靠自己卓越的爬山技巧,才勉强逃脱并保住了性命。

经过一番清点,史进发现自己的军队只剩下一万多人了。面对这一困境,他立即命令部队向富平方向撤退,意图快速脱离危险地带。可是,他没有料到的是,曲端的大军早已在这一带布下伏兵,严阵以待。史进看无法突破,只好掉头南下,在这片平坦开阔的地形上,曲端的兵马人数众多,实力强大,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他们毫不留情地驱赶着史进的部队,一直追过三原,直追到了云阳。而就在此时,环庆经略王似的兵马也迅速合拢过来,形成了严密的半包围状态。

在这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史进别无选择,只能继续向南逃窜。最终,他不得不退回盩厔县,而此时跟随在他身边的士兵仅仅剩下五六百人而已。史进感到无比沮丧和无奈,他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速速翻过秦岭回到兴元府。朱武、徐品等众官员得知惨败的情况,无不感到震惊,赶紧商议对策。朱武道:“宋兵势头正劲,关中被拦腰斩断,估计熙和张深必会趁机东进,秦州也不保也,要告诉孙立在必要时就退守凤州,避免不必要伤亡。”史进此时也感到兵力捉襟见肘,保存实力的确是重中之重的大事了。于是就派了使者去知会孙立。

且说曲端、王似的兵马一路追杀,势如破竹,一口气夺回了京兆府附近的大片失地,并迅速向西挺进,毫无阻碍地拿下了凤翔府。与此同时,一直盘踞在熙和的张深和赵点见机行事,认为自己又等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便迫不及待地联手出击,纠集人马对秦州发起了猛烈的进攻。如此一来,秦州的孙立部顿时陷入了孤立无援的险境,形势异常危急。

曲端看到胜利就在眼前,心中充满了信心,他继续指挥军队西进,直指陇州。陇州只有三千守军,根本无力抵抗,孙立就下令让守将放弃陇州,直接退向凤州。于是曲端成功占领了陇州。孙立深知已经无法再坚守下去,为了避免更多的伤亡,便果断决定撤离秦州,大军退入凤州。

过了凤州就是兴元府了,也就是说凤州是守卫兴元府的最后一座城池,如果凤州城破,那么兴元府也就会直接暴露在敌军面前,再无屏障可言。在目前形势下,这凤州的战略地位就十分重要了。

孙立大军进入凤州后,就与凤州守将林焕计议,两人商议着要如何守住这座城池,毕竟这可是关系到整个战局的关键所在。最终,两人决定部署重兵严防各要道,并横下一个决心,一定要誓死守卫住凤州城。

此时的凤州城中,两军合兵已有四万兵力,虽然数量不算太多,但足以让他们的布防得以实现,确保每个重要的位置都有足够的兵力防守。

而另一边,熙和、环庆、泾原三路大军,在取得秦州后,便欲一鼓作气杀进兴元府,荡平贼窝。所以大军迅速逼近凤州。然而,令他们尴尬的是大军进入凤州边境后,在高桥镇遭到了孙立兵马的伏击,仅此一仗就折损兵马一万多。这个无情打击似一盆冷水倒在他们头上,勃勃的野心顿时熄灭了一半。停歇了数日后,他们不甘心又组织了一次进攻。从早晨开始轮番出击,直打到日落西山,连一个高桥镇都无法突破。这颗心都凉到了脚后跟。王似的兵马试图从其它路线进入凤州,但任凭你改变线路,每条线路都有严密的防守。孙立还安排了一支快速接应部队,在各要害去处来回巡视接应。不说攻打凤州城,折腾这一阵,连凤州地面都进不去。

时间一天天过去,各路将领们开始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都希望能坐享其成,不愿意冒险去打头阵,因此进攻受到了阻碍,双方军队就这样暂时僵持不下。这时,关普也来信要他们暂时放弃凤州,在潼关的大兴兵马正在谋划夺回京兆府,京兆府方向有一场大战要打,让他们做好准备。只要消灭了潼关这股力量,贼兵就再也没有抵抗能力了,到时候,兴元府会不攻自破。

虽然凤州暂时稳定了,但整体形势已经变得非常危急,兴元府内的史进和朱武等将领也在匆忙地调动军队。他们正在集中来自虢州、商州、金州等地的兵力,试图保卫兴元府。而身处潼关的史斌则更加焦虑不安,他打算放弃潼关防线,回军攻打京兆府,以缓解兴元府的困境。于是,他命令华州的张宗谔整合兵力,准备好进攻京兆府。然而,张宗谔此刻也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之中。随着局势的急剧恶化,他开始担心起自身的安全问题。如果现在进攻京兆府,他可能会失去生命。他最希望的是能够坚守住华州这个狭小的地方,享受舒适的生活。但是,军令如山,无法违背。他感到束手无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焦急难耐。

在耀州的关普他是密切关注着整个态势的变化,他也捕捉到了张宗谔摇摆不定的信息。于是立即派出了身边谋士于方只身来到华州说服张宗谔归顺朝廷。这于方只身来到华州,只言要见张宗谔,被值巡的士兵捉住带来见张宗谔,张宗谔喝问道:“你是什么人,要见本将有何事情?”于方不慌不忙道:“在下是什么人并不重要,但在下有个天长地久的富贵要送给将军,不知道将军要不要?”张宗谔瞪大眼睛看着于方道:“你且说来听听。”于方环顾一下四周如狼似虎的亲兵笑道:“这套富贵只说于将军一人听,不可泄露出去。”张宗谔哼了一声冷笑道:“你玩什么玄虚,小心我一刀砍了你!”于方仰天大笑道:“在下区区一个文人,手无缚鸡之力,将军缘何如此害怕?要砍就砍了吧,我既然敢来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张宗谔见于方面相端正,行为举止得体大方,不像奸佞狡诈之徒,就让亲兵退下。于方凑到张宗谔身边轻声道:“将军向来进退自如,面对纷繁复杂的局面从容镇定,在华州混得风生水起,在下是佩服有加。所以愿意在将军左右为难之际送上这套富贵。”

“你是什么人?如何这般了解?”张宗谔犀利的眼神盯着于方。于方淡定地答道:“在下坊州知州关普帐前幕僚于方,是奉知州大人之托来给将军指点迷津。”

“你好大的胆子!你家知州卑鄙无耻,偷袭我京兆、耀州,残杀我大兴将领,我与他不共戴天!你居然还敢来送死?”张宗谔勃然大怒。

于方并无惧色,反唇相讥道:“我家知州乃正统天朝命官,所作所为都是圣上旨意;尔等犯上作乱,皆为匪盗,人人见而诛之。杀匪盗乃是本分。将军通透之人,这个道理自然明白。”

“不提这昏君也罢,好端端的江山被他搞得七零八落,不是他昏庸无良,我等怎么会起兵造反?”张宗谔激动地说道:“天下是有德人的天下,唯有德者居之。我大兴替天行道,拯救万民于水火,上应天时,下合民心,岂是一般匪盗可比。倒是你们都打着天官的幌子,到处欺压百姓,残害贤良,坏事干尽,比蛮夷金兵都可恨!”

“此一时彼一时,将军应该分得清楚。彼时朝廷是曾昏庸,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但如今高宗皇帝登基,朝纲焕然一新,天下已经在逐步恢复正常秩序,四海匪盗也在望风归顺,就如你们所谓的大兴也是节节败退,好比秋后蚂蚱,还能蹦跶几天?自古都是邪不压正,将军应该比在下清楚目前态势。识时务者为俊杰,此时不决断,过几天肠子悔青也来不及了。”

于方的话每一句都像一把尖锐的刀子,直直地刺进张宗谔的心里。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被这些烦心事儿困扰着,迟迟无法做出决定。其实他也曾想过要退出这场争斗,但直接投降?那根本就是他从未考虑过的选项!所以无论于方如何劝说,他始终不为所动。再者说,关普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知州而已,就算他有一些人脉和势力,又能怎样呢?真到了关键时刻,他的那些能量未必能够保住自己。

张宗谔本来是打算一刀砍掉这个不请自来的家伙,可一转念,觉得这样做实在太失风度,太小家子气了。于是,他挥挥手,下令让亲兵将于方赶出去。亲兵们立刻上前,推搡着于方往门外走去。就在这时,于方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不必推我,我自己会走!不过嘛,临走之前,我还有一句话要说,说完便走。”

张宗谔也想听听他还能够说出什么话来,便不屑地看着他。于方争取到了再说话的机会,自然不肯放过,于是就说道:“将军当初在秦岭山里混了十几年,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还要时刻防备官兵追击的苦日子应该没有忘记吧?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得不到发展壮大呢?究其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没有依靠。后来依靠了关中义勇军,才从大山里走了出来,有了一点模样。但真正让将军飞黄腾达的还是你果断地投靠了大兴。说明将军的把握时机能力超强,也是基于这样的原因我于方才有胆量来找将军,不然打死我也不会来的。但时过境迁,大兴一去不复返,短短几天就兵败如山倒,现在唯一可以支撑的力量就是将军的人马和潼关的人马了。将军可以自行琢磨一下,凭自己能否坚持一年半载?将军自然会首先考虑回到秦岭山里,但是将军肯定没有想到,进了秦岭山里,外部没有了任何依靠,纵有万贯财宝也没地方消费,于粪土何异?过去那种东躲西藏的日子肯定不是将军想要的。现在这个机会多好啊!多的保证不了,稳坐华州肯定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将军也看到了我们知州的能量,他可以左右西部边陲的各路大军,这不是一个知州可以做的事情啊!”

张宗谔心中的痛苦和纠结,于方都看在眼里,他的话深深地触动了张宗谔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部分,让他原本坚定的立场开始动摇。然而,张宗谔是一个爱面子的人,他不愿轻易放弃自己的坚持,故作镇定地回应道:“你别跟我提什么西部各路大军,他们曾经被我大兴兵马打得丢盔弃甲,狼狈不堪。”

于方摇了摇头,摆了摆手,语气坚决地说:“将军,您这话可不对。不能因为他们之前的失败就否定他们的实力。当初他们之所以战败,是因为缺乏统一的指挥。而如今,有了我们知州的统一指挥,只用了一半的兵力就将史进打回了兴元。”于方深知张宗谔内心已经产生了动摇,他不再多言,转身便向外走去。

张宗谔看着于方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思忖,如果就这样让于方离开,那么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将失去。于是,他急忙开口叫住于方:“你真的就这样走吗?如果真让你这样走了,日后传扬出去,我的颜面何存?既然你来都来了,今晚我设宴款待你,如何?”

于方听到张宗谔的话后,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向外走去。张宗谔看到这一幕,感到十分尴尬和愤怒,但又不好拉下脸来阻止他离开。就在这时,张宗谔突然大声喊道:“不要给脸不要脸!你以为能逃脱我的手掌心吗?这家伙真是无礼至极!左右听好了,给我把他绑起来,今晚挖出他的心做一碗醒酒汤。”亲兵们得到命令后,立刻上前将于方拖了回来,并迅速将他按倒在地,准备用绳子捆绑他。于方一开始以为张宗谔只是虚张声势,但当他被真正按倒时,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恐慌。毕竟,张宗谔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出身,任何事情都可能做得出来。然而,为了保持一点面子,于方仍然尽力克制内心的恐惧。幸运的是,张宗谔并没有真的想要捆绑他,于是对亲兵说:“这家伙太瘦弱了,不用绑他了,先把他关在后院,锁好门,别让他逃跑了。”

于方被锁进后院,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他预想这个后院一定是个杂乱去处。但当他进来后一看,惊的目瞪口呆,这哪里是什么普通宅邸后院,分明是皇宫后花园!

于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他看到了青石古道,它们蜿蜒曲折,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亭台楼阁错落有致,飞檐斗拱,精雕细琢,每一处细节都展现出古人的智慧和工艺;假山清泉相映成趣,潺潺流淌的泉水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让人感到心旷神怡;小桥流水更是增添了一份江南水乡的韵味,水色清澈见底,鱼儿自由自在地游动。

整个后院的布局合理,花草树木点缀其中,恰到好处。每一株植物都经过精心挑选和布置,有的盛开着鲜艳的花朵,有的则是翠绿欲滴的叶子,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这些花草树木不仅美化了环境,还营造出了宁静祥和的氛围。

于方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清新的空气和芬芳的花香。他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和宁静。这样的美景让他忘记了烦恼和忧虑,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他已经判断出张宗谔的心思了,所以再也没有忧虑,尽情地在院子里享受这美好的景致。平心而论,知州的官邸后院没有他这里十分之一,这种奢华程度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怪不得这张宗谔如此留恋他的华州,自己以后说话的重点还是要保住他的华州。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张宗谔独自一人进了后院,见于方还在怡然亭前陶醉,便走了过来笑问道:“于先生感觉如何?把你关在此处委屈么?”

于方看着张宗谔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突然有些忐忑不安起来。他知道,张宗谔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而且他对自己也一直心存疑虑。但是,于方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微笑着回答道:“将军说笑了,此处风景如画,我怎么会觉得委屈呢?只是……”

“只是什么?”张宗谔打断了于方的话,眼神中闪过一丝警觉。

于方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只是将军将我留在这里,不知有何用意?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尽管吩咐便是。”

张宗谔听了于方的话,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拍了拍于方的肩膀,说道:“于先生果然聪明过人,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吧。你的用意我都很清楚,但在我的词典里没有投降两个字,所以再不要提起。我的宗旨是能打则打,不能打则跑。我这样的态度你们知州一定也不满意。但我想交他这个朋友,也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所以这中间就要麻烦你来平衡。只要不违背这个原则的事情我都可以去做。”

于方沉思片刻后点头道:“在下知道将军爱面子,这点你放心好了,这件事情你知我知,包括你的部下都不会知道,我们将全力维护将军的声誉,并确保将军在华州的地位。也无需你承诺投降,更不用你去做什么具体为难事情。我知道你们大军近日就要攻打京兆府,意图重新打通关中通道,到时候少不了将军你,或许你就是前锋部队,所以,在你们大军出发的时候告诉我一声,你处在什么位置,我可以通知所有将士不打你的部队,这就是作为朋友给你的承诺!”

张宗谔见于方如此坚定地表示,心中的担忧顿时消散,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然而,于方却又补充道:“虽然战争的结果已然明朗,但仍需谨慎行事。待到大宋官军即将获胜之际,将军只需把握住时机及时反正,我定能确保将军在华州的地位不受动摇。若是官军不幸失利,将军亦可如往昔般安稳坐镇华州。故而,只要将军听从我的建议,无论战局如何变化,对你皆无影响。”张宗谔仔细思考后,深感这确实是一个完美的计划,没有任何风险可言。

张宗谔心怀投机,终于踏出了危险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