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良脸上不耐烦的神色更甚。
“让你开你就开,废话怎么那么多呢?”
他手上的动作也愈加粗暴了起来,敲门的声音从“咚咚”变成了震耳欲聋的“砰砰”声。
越成闲害怕地后退了半步,这跟他平时所见的白良有些不一样。
“小白,你怎么怪怪的?”
“开门!开门!”
白良一边喊着,一边敲打着病房门。
越成闲看见他的眼睛血红,更害怕了,他跑到床头,摁了呼叫铃。
很快,外面就来了两个护士。
“护士姐姐,这个人……”
他很快就说不出话来了,因为护士的眼睛也是血红的,她们也和白良一样,机械地重复着“开门”。
“你们,你们到底怎么了?”
越成闲慌乱地把能拖得动的东西都拖到门边,堵上了门,然后拨通了110。
“警察同志,我在天京市第一人民医院,这里有几个疯子!”
但那头的接线员沉默了半天,越成闲又“喂”了两声。
“快开门!”
接线员也嘶吼出声,越成闲连忙挂断电话。
咚!咚咚!
他又拨通了母亲的号码。
“喂!妈!”
不等越成闲再说话,那头的女人就暴躁地吵闹起来,和刚刚的接线员如出一辙。
“开门!开门!”
重物好像已经顶不住外头的冲击了,他起身看了一眼,外面已经围满了人,无一不喊着“开门”。
越成闲躲进了厕所,锁上了门。
“他们怎么都像疯了一样?”
越成闲深吸一口气,想再次潜入幻觉之中。可意想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他还是坐在马桶上。
“砰”地一声,病房的门被打开,瓶瓶罐罐摔碎的声音还有重物摔在地上的声音传来,越成闲又给厕所门上了一道锁,然后将扫把抵在把手和地上,这样外面就推不开门了。
“咚咚咚”
“开门!开门!”
外头还在敲门,这次敲的是厕所门。
“小白,你到底怎么了?”
越成闲试图和外面的人沟通,可此时的白良就像一个只会撞门和喊“开门”机器人一样,对越成闲的话充耳不闻。这让他想起了丧尸片里的场景,一堆丧尸围在外面,吵着要吃他的脑子。
越成闲不自觉地握紧了那把幻觉中带出来的匕首,不知道是不是沾上了自己的手汗,上面的几块宝石有些湿润,刀柄处传来的温热感让他莫名有种安心感。
“我手上可是有武器的,你们再这样,别怪我不客气了!”
越成闲对着外面大喊,那头回应给他的只有更强烈的对门的冲撞。
不知道外面的人哪来的怪力,金属做的门已经被撞出了几块变形的痕迹。他抵住了不断晃动的门板,死死地握着那把匕首。
砰!
一只手从门缝中伸了进来,金属门的锁竟然硬生生地被外面的人撞坏了。
越成闲用马桶搋子打着那只手,嘴里不停喊着:“别过来!别过来!”
外头的人不依不饶地想要冲进来,越成闲只好不停地用马桶搋子打着他们的手,试图将他们紧紧扒拉着门缝的手打下来。
在争斗中,越成闲不小心碰掉了扫把,原本支撑着门不被撞倒的力量少了一大截,厕所门被彻底撞倒,几个人倒在了厕所的地上,手伸到越成闲的脚边。
越成闲丢下了马桶搋子,捡起了扫把,一面打掉他们的手,一面趁他们起身的功夫跳出了厕所门。病房通往走廊的门也倒在了地上,后面也有几个趴在地上的人,看样子是前面的人倒下以后,他们一时间失去重心也顺势倒了下来。
越成闲用扫把清出了一条路,跨过几个拦在门口的人。
走出病房门的一瞬间,越成闲发现周围的环境忽然暗淡了下来,虫子的叫声和啮齿动物的细细簌簌声传进了越成闲的耳朵中,闻着周围清新的泥土味,他意识到,自己回到了幻觉之中。
“不好!”
他心中惊呼一声,自己此刻正站在院子之中。而姥姥提醒过他,亥时以后千万不能出房门!
越成闲回头,想再次回到自己的房间中。
他看到了一个飘在空中的人头,是个女人,长长的头发在地上垂了一大摊。
月光下,人头的脸煞白,嘴边挂着条鲜红的痕迹。
“鬼!鬼啊!”
越成闲大叫着,往中堂的院子跑去。
“姥姥!姥爷……”
他忽然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缠上了一大截头发。他惊恐地撕扯着头发,但头发好像有生命一般,不仅没有被拽下来,反而缠上了他的手,让他没法发力。
看来想向姥姥姥爷呼救是不可能的了。
那人头倏忽一下,飞到越成闲脸上。
“公子,奴家叫了这么久的门,你终于开门了。”
那人头的嘴并没有动,越成闲不知道她用什么部位发的声,只听见细小如丝线碰撞般的声音。他思索一番后,才想起来女人是鬼,在这种情况下考虑一个鬼用什么发声好像并不太好。
越成闲惊惧地想往后躲闪。
叫门?她什么时候叫的门?
难道?
越成闲忽然想到在医院中众人异样的表现,其实他刚刚并没有回到医院,而是在幻觉中,但这个人头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让他以为自己回到了现实之中,还幻化出了那些人的样子来叫他开门。
越成闲恍然大悟,这下刚才发生的事情就都说得通了,都是这个人头搞的鬼。
人头凑得更近了,哪怕夜里月光微弱看不清人头的庐山真面目,他也能闻到人头上腐朽的令人呕吐的气味。
那恶臭忽然一下更浓烈起来,应该是人头张开了嘴,越成闲感到一长条湿滑黏糊的东西在自己的额头划过,接着往脖颈处滑去。
越成闲慌乱中握紧匕首,用尽全身的力气向上刺去。但人头好像早有预料一般,盘在地上的头发灵巧地往后挪动,她也就顺势躲开了下方刺来的匕首。
“公子,你怎的对奴家这般粗鲁。”
那人头嘤嘤地哭泣着,但越成闲一点也不觉得这“女子”令人心生怜意,后背的凉意倒是一抓一大把。
越成闲的嘴被勒得更紧了,还有一部分发丝勒在了他的脖子上。他的脸憋成了猪肝色,呼吸渐渐有些困难。
“公子,再忍耐一下,很快就好了。”
人头娇笑着,回到了刚才的位置。
他再次挥动匕首,刺向人头,人头似乎没想到这种情况下越成闲还有反击的余力,眼睛被重重地扎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