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明烨他们这些追击的,也到了人困马乏阶段。他看着天色已晚,只好停下马,高声说道:“今天晚上咱们就在这里过夜,大家都下来吧。”
众人也都累得要命,接到命令后,将马停住,形态各异先后跳下马来……
包全看到众人下马后,赶紧吩咐道:“贾大师,你领着十个官兵,负责在这条路的前后两面,加双岗警戒。”
“好的,我这就去。”贾义刀赶紧走过去,召集了五个弓箭手,还有五个带着腰刀的官兵。
包全指着身边一个小头目官兵说道:“闫洪,你们四个人去放马,把这里所有的马匹,都赶到江边的草滩上。”
“遵命!”叫闫洪的那个小头目立刻回应道。随后赶紧领着自己的部下,去收拢各处的马匹。
这时,六个肩背着包袱的官兵走了过来,其中一个领头的上前说道:“包总管,你在一夫岭吩咐带来的那些炊饼,都在我们这里。”
实际这些炊饼,是在栾家川就已经准备好的,预计在一夫岭战斗中用,可是有点出人意料,没想到这么快就给拿下来。全无妄的意外逃走,也就给了这些炊饼一个新的作用。包全看着走过来的这些人,直接就吩咐道:“你们给大家发下去,吃完了后,各自找地方宿营,明天早上集合队伍。”
那个主管队伍饮食的火头军小头领赶紧应道:“遵命,我这就领着手下的去办。”
丰明烨和白羽情相距不远,两个人都在默默地看着西边黄昏中的天空。此时此刻,两个人或许想的是同一个问题,那就是怎样处置这个老道姑的亲儿子,罪该万死恶积祸盈的全无妄……
冷水沟,位于两山之间的一条小河的入江口处,因河水夏季冰冷而得名。它还有一个独特之处,那就是,此处是源江最上面的一个伐木厂所在地。这个伐木场,是源海城三大富豪之一单喆开的,每年只能靠水运木材到源海城贩卖。要说单喆家大业大,不至于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建个伐木场。但这就是做买卖人的买卖经,他用上下做范围,图个在气势上力压同行一头,来扩大自己在各个行业的知名度,以赚取更多的效益。
伐木场建在山沟的林子里面,是木把们冬天工作的场所。一到春暖花开的季节,就转移到这源江边的储木场工作,每天抬木头串木排,直至将木排流放到下游指定地点。不过现在已经是深秋季节,每年的枯水时期,木把门都已经随着木排走了。
江边的储木场很大,到处是一些粗大的圆木,垛成一些高矮不一木材垛,有很多散乱的圆木,一半埋没沙土下,一半露出沙土外,由于年月太久外皮都已经朽烂,并且被一些各类的菌类所占据着外皮。
全无妄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马上骑行,在半上午时分终于赶到冷水沟。他抬眼望着这个储木场离江边最近的地方,不但没有了拴在岸上等着顺水往下流放的木排,甚至于,连一个人影也没有看到。不由得失落之情在那腰子脸上就显现出来,摇了几下头后,向那个稍微高一点坡上的几十间木房子看去……
全无妄对里的情况可以说是了如指掌,知道此处常年住着单喆的外掌柜,名字叫龚嵩。但他对此人还是有所忌讳的,自己早年跟随师父鬼人当驮子手时,就认识此人。据说他和鬼人关系不同寻常,经常在此地单独宴请鬼人,两个人也谈得来,而且都是在一起密谈,具体谈的什么,那都是些不为人知的事。据说,此人武功挺高,以前在源海城,人送外号龚大虫,不过他从不外露。
全无妄现在有些为难,知道在短时间里临时弄一张小木排,也是一件不太现实的事。如果进这屋子里,无疑是暴露了自己的行踪;不进的话,就没法获得所需的食物。也就在他犹豫不定时,无意间,一回头。突然,发现后面远处丰明烨已经单枪匹马追过来。他不敢停留,催马顺着驮子道催马向梦源镇方向跑去。
丰明烨远远地也发现了江边储木场里的全无妄,便紧追不舍,等他来到储木场后,那个被追之人,已经消失在山上的驮子道旁树林之中。他不得不先停下马来,等着后面的队伍赶上来后,再做打算。
时间不长,后面的队伍就已集中到储木场里……
丰明烨对包全说道:“包总管,你领着这些官兵在这里等着,我和我师娘还有师哥轻装去追,我看到那全无妄骑的马,现在已经疲惫不堪,恐怕追不到赌岭就能将其擒获。”
“好的,你去吧,我把大部分官兵留下,让成霸给咱守卫着这地方,防止那全无妄往回跑,我随后领几个人跟着你。”
丰明烨有些不解,赶紧问道:“谁是成霸?”
“成霸就是单喆的‘天下通’一个外掌柜,名叫龚嵩的那个人,他就在前面土岗上的木头房子里。”包全也有点奇怪,心想,怎么君王会不认识老臣成霸呢?
此时,丰明烨的心思全在这,捉不着,又难下手杀掉的全无妄这里,无暇顾及追问这不解之事,便随口应道:“哦,既然这样,那你就看着办吧,把卜酒料也留在这里。”他不想再耽误时间,说完后,就催马向驮子道跑去。
卜酒料一听,脸上显现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我这都快要到家了,你还在使唤我!不过他只敢在心里怒,这非常时期,是万不敢在嘴上说出来的。
白羽情和贾义刀也赶紧一磕马镫,紧随其后。这三匹马,不一会的工夫,就消失在驮子道的树林子里。
包全略有所思地望着远去的三个人,刚才君王说的几句话,一直在脑子里萦绕着……
全无妄的马上到这缓坡的山顶后,就顺着驮子道进入到高大粗壮的原始密林中。他身下这匹马现在的蹄步有些凌乱,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再继续赶路,随时都有趴下去,起不来的可能。
天空布满黑黑的乌云,正在酝酿着一场即将降落下来的大雨。密林里的光线也阴暗下来。全无妄凭着感觉,知道追过来的人,可能离自己不远了。他不想在这密林里断送掉性命,脚使劲地磕着马镫。这匹马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又向前走了几里路后,便来到了那有名的地方,鬼风谷。
全无妄以前多次跟着师父鬼人拉驮子经过这个地方,以后因为鬼人在这里被鬼雪埋没死在这里,他就再也不到这里来了。可今天被追得有些慌不择路,竟然鬼使神差地没绕着道走,来到了这个鬼地方。他面对着后有追兵,前面幽暗阴森之地,也毫无选择的余地,只好再次使劲磕着马镫。
那匹劳累过度不堪重负的马匹,刚跑出没几步,就一下子马失前蹄,栽倒在驮子道上,将全无妄从马背上甩了出去。
全无妄知道这匹马对他来说,已经没有用了,慌忙爬起身来,向后一看。只见不远处,丰明烨已经骑着马追上来。他赶紧脱离驮子道,向茂密的树林里跑去。
丰明烨来到那匹半死不活的马匹跟前,立刻翻身从马上跳下来,锁定全无妄逃跑的方向,快步向前追去。
这时,贾义刀也赶到这里,二话没说,翻身下马,随后就追……
等白羽情过来时,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密林中的人影。她也赶紧跳下马背,快步向那密林中的人影追去。
全无妄在这阴暗的密林中提心吊胆,如同一个被人追打的过街老鼠,到处寻找藏身之处。他在漫无目的奔跑中,慌不择路,就来到山坡边数棵横七竖八倒地的粗壮枯树旁。面对着这些表皮朽烂不堪倒地的树木,在后有追兵紧紧跟随的情况下,已无退路,只好手脚并用,爬上去后,滑到另一边去,再钻过高高翘曲盘旋的树根……忽然间,他一脚踩空,掉进了一个被枯枝败叶覆盖着的溶洞口……
丰明烨追过来后,看到这些东倒西歪躺在地上的粗大树木,根据地形记得这里就是当年和师娘来寻找尸体时,那个脊背中间有鬼人印记的秃鹫老巢处。去年到这里来时,因为发现这里已经面目全非,也就没再去探索那个可恶的怪物。他看到全无妄在那些倒木上留下的痕迹,便顺着痕迹继续追踪着。
全无妄掉落的是个只有一丈多深的洞穴,由于下面烂枝枯叶层较厚,身体并没有损伤。他跌下来后,已经心灰意冷,觉着自己再爬上去,也来不及了。咬着牙,将腰刀抽了出来,往下一蹲,做着困兽犹斗的准备。也就是在这一蹲的过程中,忽然发现,这个洞穴是向里面延伸着的。放眼望去,在里面不远处,还有一个类似于某种鸟的巨大骨架,仍然保持着站立状态,那些较为粗的骨骼发着幽冷的磷光。
这一发现,不亚于绝望中的人看到希望之光,求生的欲望令全无妄立刻就振奋起来。赶紧使劲下俯着身体,弓着腰,向那并不太高的洞穴深处,摸索着向内走去。借着那骨架发出的幽幽磷光的指引下,行进到洞穴内三丈多远时,洞穴也逐渐地高宽起来。刻时,他便来到那隐约被铁链捆绑并锁住的高大鸟类骨骼旁。突然,那磷光闪闪的整体骨骼结构一下子就坍塌下来,在一阵‘稀里哗啦’声中,散落于洞内各处……
全无妄让眼前突然发生的事吓了一跳,赶紧向一旁躲闪着,不曾想身体和头部撞在岩壁上,疼得要命,差一点叫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