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春梅将她打听到的消息毫无保留地全盘托出,林婉清心中已然有了应对的策略,但究竟能否付诸实践,还得等和钟离雪见了面之后才能知晓。
“春桃,你去库房取一套像样的头面出来,明日钟姨娘来敬茶时要用。”林婉清温声吩咐道。
虽说她和钟离雪处于敌对的立场,但她如今仍是安远侯府的主母,该有的礼数,她还是要做周全了,以免给人留下话柄。
值得庆幸的是,帅疾胜对她毫无情意,而她也对帅疾胜没有丝毫好感,她和帅疾胜也就新婚那晚有过一面之缘,这三年来,两人会面的次数更是寥寥无几,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对婚姻和感情充满美好憧憬的天真少女了。
“是,夫人。”春桃应完,便立刻去办事了。
听到林婉清的吩咐,春梅宛如雕塑般默默地守在一旁。尽管夫人的面庞看似平静如水,但是这尘世间又有多少女子能够在丈夫纳妾时,内心没有丝毫的波动呢?
反正她是绝对做不到的,夫人如今还能如此冷静,已然是难能可贵了。这侯爷既然对她们夫人毫无情意,那当年又为何让老夫人去林家提亲呢?
哎,真是造化弄人啊!
林婉清并未察觉到春梅心中的感慨,关于钟离雪的情况,她都了解清楚了,接下来只需静待钟离雪进门。
早上一通忙活,待林婉清想坐到桌前画些首饰图稿时,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辰,林婉清只好作罢,用过午膳,又在院子里散了会儿步,才回房午休。
午休时,林婉清再次陷入了那个熟悉的梦境,当她目睹梦中的林婉清和楚丞佑时,心中的喜悦难以言表。
这次,两人依旧身处首饰店,但他们的言行举止,比上次更加亲昵。只听楚丞佑柔声问道:“清儿,你真的不想要钻戒吗?”
“嗯,我更钟情金戒指。”梦中的林婉清轻声回答。
“好,你慢慢挑选。”楚丞佑话音未落,便紧贴着林婉清坐下。
梦中的林婉清在店员的介绍下,不断试戴各种款式的金戒指、手镯、项链和耳环。
站在一旁的林婉清看得眼花缭乱,每当看到店员拿出一款金饰,她都不禁感叹:这个世界的工匠师傅技艺何等高超!竟然能打造出如此多样的成亲金饰款式。
最让林婉清羡慕不已的是,楚丞佑竟然心甘情愿地陪伴梦中的林婉清一个时辰,没有丝毫的怨言。
不仅如此,他还慷慨解囊,为梦中的林婉清购买了三套金饰。在付钱的时候,他更是再三强调梦中的林婉清买得太少,让她不必为他省钱。
这一场梦境,是如此的美好,让林婉清心生向往。
然而,林婉清心里十分清楚,自己这一生也只有羡慕他人的份儿。即便她与帅疾胜和离成功,也绝无可能找到像楚丞佑这样将她视若珍宝、放在心尖上的男子。
在梦境中,林婉清与楚丞佑手提精美的金饰,离开首饰店时,她突然从美梦中惊醒。
待梳妆整齐后,她便端坐于桌后,全神贯注地继续绘制金饰的图稿。
时间如白驹过隙,在林婉清专心画图稿时悄然流逝,春梅是迎着夕阳的余晖快步走进来的。
“夫人,钟姨娘已经进门了。”春梅在桌前站定,毕恭毕敬地禀报道。
“嗯。”林婉清依旧没有抬头,专心致志地画着她的图稿。
“侯爷亲自到门口将钟姨娘抱进了院子。”听到这句,林婉清执笔的手微微一顿,若有所思的神情在脸上一闪而过,但很快,她又继续埋头作画,仿佛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见自家夫人如此淡定,春梅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夫人的心境没有被扰乱就好!接着她又说道:“奴婢听北侧院的人说,老夫人听到侯爷亲自到门口将钟姨娘抱回院子,气得直骂钟姨娘是个专门勾人魂魄的妖精……”后面那些难听的话,林婉清直接选择了忽略。
“知道了,今日你也劳累了,好生歇息吧。”待春梅禀报完毕,林婉清方才搁笔,抬头望向春梅,从容不迫地说道。
“是,夫人。”春梅恭恭敬敬地应道,随后转身离去。
一直守候在林婉清身旁的春桃,瞧了一眼门外的天色,毕恭毕敬地问道:“夫人是否要用膳?”
“摆膳吧。”林婉清摆了摆手道。
“是,夫人。”春桃遵命后,便快步走了出去。
林婉清不禁叹息一声:帅疾胜竟然亲自到门口将钟离雪抱进小院,这显然是在向她和帅老夫人展示他对钟离雪的重视。
与此同时,也凸显出帅疾胜这三年来对自己的疏远,幸而如此,才没让她产生非分之想,否则今日黯然神伤的人便是自己了。
明知结果已定,她又何苦去自讨没趣呢?显然,她是一定要去讨好钟离雪,好让帅疾胜宠溺小妾,冷落正妻。只是,这钟离雪是否会买她的账,就不得而知了。
然而,待到明朝,她想要的答案便能揭晓,林婉清亦不再庸人自扰,遂执起画笔,将图稿完美收官,然后起身舒活了一下筋骨,方行至门口,深呼吸了一口气。
尘世竟是如此美妙,她又怎能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男子,葬送自己的一生呢?如此赔本的买卖,实非明智之举。
手拎着食盒的春桃,远远就看见自家夫人如同亭亭玉立的仙鹤般,站在门前。她微闭着双眼,舒展着双臂,一脸惬意地享受着阳光的轻抚,仿佛在感受大自然的拥抱,又好似在汲取天地的灵气。
看到这一幕,春桃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像一块石头落了地。夫人没受影响就好,她也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翌日清晨,林婉清前往北侧院向老夫人请安后,便回到西侧院,在花厅中静坐,等待着钟离雪前来敬茶。
然而,她从清晨一直等到午膳时分,却始终未见钟离雪的身影,心中已然明了。钟离雪如此行事,原因无非有二:要么是因深得侯爷宠爱而起身困难,要么是故意给她一个下马威。
尽管她身为正室,但在身份上,和钟离雪对了是根本没法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