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是来传唤程老爷的,“程老爷,有人告你纵火杀人,请你随我们走一趟。”
“你们在说笑吗?”程老爷慌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看着官差。
苏青玉报官,不是告他强行逼她签字,是告他纵火杀人!
苏青玉她知道什么?
程老爷不受控制地看向程管家,向程管家求证,程管家暗暗点头,让程老爷放心,不会有事。
“我们不只收到了诉状,还有证据。”官差面无表情地,摆出一个请的姿势,“程老爷,知府大人在等你,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好,我跟你们走一趟!”有了程管家的保证,程老爷心下安稳了许多,但面上还是很不快。
走之前,程老爷还不忘瞪苏青玉一眼,“那笔赔偿的银子,你们万家赖不掉!”
白纸黑字写在那里,今天不能让苏青玉在赔偿契约上落印,他也就是再麻烦一点,晚一点拿到而已。
“我也希望,程老爷你能拿到。”苏青玉笑的十分友好。
“我们也走。”在程老爷跟官差走之前,苏青玉先一步带着丫鬟离开。
“哼!”两个丫鬟记仇得很,在路过程管家身边,故意撞了他一下。
程管家气得咬牙,偏偏有官差在,他们也不能再强行把人留下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青玉,大摇大摆的离去。
——
好险!
苏青玉一上马车,人就没了力气。
她知道,像程老爷这样的商人,只要有利可图,就没有底线可言,却没有想到程老爷这般无耻。
也是,一个连亲儿子都可以栽赃污蔑、设计陷害的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底线。
幸亏她防了一手,不然今天真的要栽了。
“少夫人,你没事吧?”两个丫鬟很是心大,此刻正兴奋着,见苏青玉神色不对,这才收敛笑容,不安地问道。
苏青玉摆了摆手,不是很想讲话。
她的病虽好了,但身体还没有养好,虚弱得很。刚刚在商会与程老爷周旋,耗费了她太多精神,她这会需要缓缓,也需要思考一下,接下来怎么做。
她让伙计去查死在火场的那八人,他们的家里有没有,突然收到一笔巨额的银子。
这一查,还真让她查出了问题。
闹得最凶的妇人,家里没有收到银子,却天降大喜事。
死在火场的是那妇人的继子,小时候因妇人的虐待烧坏了脑子,要不是万家老太爷看那孩子可怜,收留他在作坊做小工,怕是早就成了白骨了。
那妇人有自己的亲生儿子,那亲儿子是个混子,一把年纪了也说不上媳妇。
前不久,那妇人的儿子突然说上了一门好亲事,女方是镇上裱纸铺管事的女儿。
这也就是,程老爷聪明的地方。
程老爷没有直接给对方银子,而是用一门拐弯抹角的婚事诱惑对方。
在查到这家裱纸铺子,苏青玉就知道了,万家蜡烛作坊起火,不是那个神秘贵人的手笔,而是程家动的手。
在程管家拿出那张,完全不对等的蜡烛买卖契约,苏青玉就怀疑上程家了。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无缘无故的巧合,过多的巧合那就是人为。
任由程家狮子大开口的契约、好端端的给作坊伙计放假、为赶工期燃起的大火……最主要,所有的事都正好发生在,万巡州突然消失不见的时候。
显然这不是什么巧合,而是有心的算计。
在她与万巡州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程老爷就悄悄地,布下一张巨网,要将他们夫妻一网杀尽。
“真恶心。”亲生父亲这般算计自家儿子,这不仅仅是卑劣,而是恶毒、没有人性。
看着程老爷,苏青玉想到了她的父亲。若是她没有在热孝内出嫁,还在京城守孝,她父亲为了除掉她这个眼中钉,怕是也不会手软。
“我们还真是夫妻。”苏青玉低声地自嘲。
——
苏青玉确实查到了一些证据,但那点证据只能让官府受理此案,请程老爷去了结此事,却不能真的给程老爷定罪。
证据不足。
苏青玉手上现有的证据,没有办法定程老爷的罪。
甚至,要不是因为作坊死了八个人,事情太过恶劣,又有谢知府的关系在,官府都不会受理此案,都不会把程老爷请去问话。
可即使有谢大人帮忙,程老爷当天也从官府出来了。
“少夫人,小的没把事情办好。”奉苏青玉的命令,悄悄去查此事、去官府报案的伙计,一直盯着官府的动向。
得知官府上午把程老爷请过去,下午就把人放了,气得眼睛都红了。
“不急,还能查,我们还有,十五天的时间。”苏青玉这话是说给伙计听的,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十五天,她得想一想怎么破这个局。
至于祈祷万巡州,能在十五天内回来?
苏青玉冷笑,男人就没有靠得住的时候。她不会重蹈她母亲的覆辙,把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
——
万家作坊起火的原因要查,那笔天价赔偿的问题也需要解决。
强龙不压地头蛇,苏青玉一个外来的,想要在杭州城查程家犯事的证据,这实在是太为难她了。
她上门去见了谢大人一面,将她的怀疑与猜测,以及那封放在她梳妆台上,说是给她一个小小警告的信,交给了谢大人。
这封信,是一个有力的证据。
“世叔,我不是怀疑,我是肯定万家作坊起火案与程家脱不了干系。甚至,我还怀疑我夫君的失踪,与程家有关。”
要查程家,还得要官府出面才行。
苏青玉红着眼睛,一脸凝重地向谢大人作揖拜下,“还请世叔,为作坊惨死的八个匠人申冤,也请世叔救救我的夫君。他失踪了近十天,我怕,怕他……”
苏青玉说到这,便哽咽的说不下去了,像是生怕说出来就会成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