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疯狂摇晃杜郁礼,哭得撕心裂肺。
哭声肝肠寸断:“爹爹你不要死!你死了留我一个人怎么活呀?!哕!”
哭叫得太狠,没忍住干呕两声。
呕完继续:“爹啊!你别死!”
远在大景的裴定骁悄无声息打了个寒颤,手臂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疑惑蹙眉。
到底怎么回事?
杜郁礼忍着鼓膜被震破的痛苦,紧抓姜懿的手。
“阿懿,答应我、好不好?”
就连姜懿也被蓁宝震天动地的哭声感染,温烫的泪水不断从眼眶滚落。
“我答应你、答应你!我会照顾好他!”
杜郁礼露出欣慰的笑容。
喘息道:“下辈子、换我、来找你……”
手掌从姜懿的双手中失力脱落,那游丝般的气息也骤然消散。
姜懿伏在杜郁礼胸口,痛苦地喊出声。
杜郁礼这个人占据了她的整个少女时期。
母亲在时,她唯一的梦想就是纳杜郁礼为侧室,让他一辈子都陪着自己。
可杜郁礼不稀罕她,只喜欢自己的妻子。
她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她是皇太女的女儿,竟然有人敢不接她的真心。
母亲走后,夺回龙椅和获得杜郁礼的心就成了她的执念。
而今多年夙愿终要实现,杜郁礼却死了。
他怎么能死呢?
她还没有完完整整得到他,他怎么能死呢?!
姜懿恨到拼命捶打杜郁礼的胸口。
“你不准死!不准死啊!”
就在姜懿理智倾颓时,一只温热的小手缓缓放上她的肩膀。
“姐姐,不要哭啦,爹爹说过他最喜欢看你笑。”
哽咽犹在,却软着声音安慰姜懿。
姜懿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激动问蓁宝。
“你父亲,真的说过喜欢看我笑?”
蓁宝点点头,谎话张口就来。
“爹说,你的笑容是他今生最大的眷恋。”
姜懿先是愣住,随即破涕为笑。
原来杜郁礼真的那么在乎她,还把她的存在告诉了自己的孩子。
看着她欣喜的神色,蓁宝不免腹诽:羡好姐姐嘴里经常唱的那首歌可真好用啊!
姜懿留恋地盯着杜郁礼的面庞,不舍地移开眼睛,缓缓抱住了蓁宝。
“跟孤回宫吧,孤会代替你父亲好好照顾你。”
他是郁礼唯一的血脉,是郁礼存在的见证。
她会像亲生母亲一样好好疼他。
蓁宝落落大方道:“我知道,爹爹说你是大好人,心地特别善良。”
姜懿轻轻牵了牵嘴角。
也只有杜郁礼认为,她是大好人了。
“殿下。”见姜懿逐渐平静,她的亲信上前恭敬地询问,“要奴婢去处理杜公子的后事吗?”
姜懿猛然看向亲信,蛇一般冰冷的眼神吓得亲信连忙跪下,急急求饶。
姜懿回头迷恋地看着杜郁礼的脸。
“在孤寝宫备口冰棺。孤要和郁礼一直在一块。”
日日与尸身同睡?!
亲信惊惧地咽了咽口水,立即离开照做了。
姜懿面容沉静抹掉颊边泪珠,牵着蓁宝的手回了云姜皇宫。
“她倒是去宫里日日吃香的喝辣的了。”裴成钧忿忿不平地啃了口鸡腿,“留我在这土匪窝过苦日子。”
他侧着身子坐在板凳上,后面是用布巾堵着嘴的土匪们。
刃八拍着手上的灰疾步走到裴成钧身后轻声回禀:“王爷,已经把寨子地牢的人全放了。”
寨子大当家看着那主仆二人,绝望地流下两行清泪。
他爹的,那高大的男人究竟是哪门哪派的啊?
就一人把他们全部制伏了!
她的百年基业啊!
就因为没给那小兄弟吃饱,就这么毁了啊!
小兄弟,要有来世,绝对会让你吃上顿好的!
不用等到来世,蓁宝已经在太女寝宫大吃特吃了。
因为食量大,还惊到了宫女太监们。
“杜小公子这样,不会把咱们宫里吃穷吧?”
“宫中何时缺过钱?再说了,殿下疼杜小公子,生怕他饿着,咱们只要喂饱小公子便行了。”
姜懿有不少男妃,唯独对杜郁礼念念不忘。
对他的孩子也比对自己的孩子用心不少。
蓁宝看着桌上的美味佳肴感慨。
终于懂羡好姐姐说的白月光杀伤力有多么巨大了。
这里的美食一点也不比将军府差呀。
将军府在沈窈回来发现蓁宝和裴成钧不见后,被她闹得鸡犬不宁、人仰马翻。
“母亲!你怎么能背着我赶走叶小草?!”
沈窈眼泪都要气出来了,“他是我的童养夫!你应该问过我的意见才是!”
“他不懂礼数,屡次冒犯陛下和公主,上次是咱们沈家运气好才躲过一劫,若他再惹出什么麻烦,全家都要同他陪葬!”
沈君英在军中本就说一不二,是个不服输的主,也不会说那些个软言软语安抚孩子的脾气。
沈窈忍着眼泪,忍得眼眶酸涩。
“可也不全是他的错呀!五皇子是奶娘祸害的,推到他头上很有可能就是为了搞垮沈家。公主如此针对,也是因为他名义上是你的义子。就算没有叶小草,将军府迟早也会被算计的!”
“闭嘴!”沈君英没想到女儿竟如此在乎那只认识十多日的叶小草,“我真是惯坏你了,你自己回房反省,反省好了才准出门!”
“惯坏?”沈窈轻笑一声,“你经常在外打仗,从未教养过我,何来惯坏一说?”
说完,沈窈赌气跑走了。
叶小草陪着她玩的这十多天,是她过的最开心的一段时日。
她也明白母亲是为了将军府的安危着想,可母亲若是好好同她说,她肯定会同意把叶家姐弟送走的,她只是不喜欢母亲瞒着她做选择。
她还没来得及同叶小草告别呢。
沈君英和女儿吵完,也是一阵懊悔。
她何尝不知,许多人对将军府虎视眈眈。
她只是想能拖一时就拖一时,先把叶小草这个不安分的送走,这之后若是将军府因为其他事情遭难,她也不会怪罪任何人。
沈君英不想会因为一个外人同女儿吵架。
头疼地长叹一声气。
“喝口茶吧。”一只白玉茶盏出现她眼前,沈君英抬眼,看到了一脸笑容的男人。
她没领情,不悦道:“你进来为何不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