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宝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凑近裴行简道：“世子哥哥，羡好姐姐告诉我说这种又男又女的叫人妖，你千万要离人妖远一点。”
穆赋秋听见穆羡好的名字就炸了。
“又是穆羡好，她这人阴险狡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哄骗我家人把我赶走，那么爱记仇，哪里比我好？我起码光明磊落，裴行简，你不会真的对她有意思吧？叶姑娘，我劝你离穆羡好远点，她这人对女子恶意很大，总想跟人争个高低。”
“你们最好信我的──啊！”
箭矢如闪电般疾驰而来，擦着穆赋秋的唇角精准又稳定射中了靶心。
穆赋秋的唇角破开一条口子，流了满下巴的血。
比武台上的裴行简缓缓将弓弦拉至满月状，手臂虬结的肌肉紧绷。
“还差十九支。”
他对穆二姑娘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萍水相逢，可穆赋秋屡次揣测他们的关系，不仅毁坏了穆二姑娘的名声，还害得他父王母妃误会，差点去穆国公府提亲，他实在是忍无可忍。
“再造谣，下一箭射中的就是你的喉管。”
血糊在下巴又难受又痒，穆赋秋满头大汗，绑在箭靶上的双手发起了抖，大气也不敢出。
裴行简居然是来真的。
她还以为裴行简就是吓唬吓唬自己。
毕竟她虽然与男子更合得来，实际还是女子，裴行简尊重女子，不会对她太过残忍无情，她就是借着这个便利接近裴行简，让他注意到自己的与众不同。
端王世子身边的莺莺燕燕那么多，若是出现一个洒脱不羁的女子，肯定会被她所吸引。
看来就算是裴行简也不能免俗，只喜欢穆羡好那种只会扮可怜装柔弱的白莲花。
穆赋秋忍着唇角的剧痛道：“可以了，我以后不会在你面前口不择言了，我只是想着我们是好兄弟，没必要讲究那些个表面功夫，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以后不说好了吧？我错了。放我下来，我已经好几日没有吃顿饱饭了。”
裴行简很清楚，她的承诺跟放屁一样，放完就当不存在了。
此次放过她，下回又会不知死活地缠上来。
“蓁宝，要不要试试射箭？”
蓁宝显然还在状况外，走神片刻后懵然地指着自己的鼻尖，“啊？我也要吗？”
裴行简微冷的眉眼带上了吊儿郎当的意味。
“你父亲是百战百胜的摄政王，你大哥又即将领兵讨伐拓跋部，你就不想试试射箭的滋味？”
他这么一说，蓁宝就来了兴致。
指着裴行简手里的弓问：“我用这个吗？”
裴行简手里的弓是用玄铁打造的，重达百斤，小孩子根本不可能拿得动。
“不是，我去给你找一把适合的。”
军营里没有小型弓箭，但弩箭是有的，小巧轻便，比弓箭更容易操作。
裴行简放下玄铁弓，转身吩咐下属去兵器库找一把小弩箭，却看见下属惊讶到合不拢嘴的表情，愕然地盯着裴行简身后。
裴行简回过头。
蓁宝竟将那把玄铁弓拿了起来，抓在手里抛起接住，掂量了两下，“也没有那么重嘛。”
“世……世子，整个骁骑营除了您没人拿动那把玄铁弓的，令妹真是天生神力啊！”
她甚至还没弓箭高，就轻轻松松拉开了据说是龙筋做的弓弦。
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箭，架上弓臂，有点拿不稳，弓箭摇摇晃晃地掉在了地上，蓁宝反复尝试了好几次，才终于架住，飘飘悠悠地举起，对准了穆赋秋的脑袋。
穆赋秋吓得起了尿意。
“错了错了，别杀我啊！”
“我不会射你的脑袋。”蓁宝很认真地说，“我只射你身后的靶子，不会射不准的。”
后面她又及时补充道：“应该。”
穆赋秋精神紧绷，死死盯着蓁宝的箭头，不断在脑海里幻想自己被一箭爆头的场面。
“别顽皮了。”
裴行简蹲到她身后握住她的手，“我教你。”
虽然这个蹲姿特别不好发力，但要在不伤害穆赋秋的情况下射中箭靶对他来说还是很容易。
没错，刚刚划破她嘴角那箭是他故意的。
他调整好蓁宝的姿势。
左手持弓，右手搭箭。
“凝视你的目标。”
蓁宝立即挤出一个犀利的眼神凝视穆赋秋耳侧。
裴行简带着蓁宝的手往后拉，在倏然的爆发力中松开弓弦，箭矢划破疾风直直射出去，紧贴着穆赋秋的耳朵精准地命中箭靶。
穆赋秋两眼一翻，脑袋猛地垂了下去。
蓁宝开心地蹦了两下。
“第一次射箭，大成功！”
裴行简托住她的腋下把她举高高。
“皇叔后继有人了，小蓁宝天生神力，将来就是我们大景的巾帼英雄！”
“不。”蓁宝的理想始终没有改变，“我还是想当女厨师。”
裴行简稳稳当当地抱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肩头。
“当女厨师的话就努力做出大景最好吃的菜肴，咱们天天去给你捧场。”
“世子。”将士前来禀报，“穆姑娘晕了。”
裴行简挑眉，“她约莫还未吃够教训，才两支箭就晕了，用水把她浇醒……”
“不用。”蓁宝两只眼睛溢满了光彩和灵气，笑得弯成了漂亮的月牙儿，“我有办法能杜绝她继续来骚扰世子哥哥。”
“你要如何做？”
蓁宝摩拳擦掌，“给蓁宝大夫腾个地儿，蓁宝大夫要大展拳脚了嚯哈哈哈哈哈！”
……
嘴角还是好疼。
穆赋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碰了碰嘴角的伤口，痛得龇牙咧嘴。
“该死的裴行简……”
才出声，她就突然闭上了嘴，震惊地瞪圆眼睛。
应该是听错了吧？
掀开被子跑下床，“有人……”
再一次猛地闭嘴。
为什么她的声音变得如此粗犷沙哑，跟男人在说话一样？！
“啊啊。”
她继续尝试发声，声音还是如方才般低沉粗糙。
她原本的嗓音算不得好听，但也是轻轻柔柔，断不会像得了重度风寒后哑掉的嗓子一样。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惊愕地缓缓抚摸上自己的脖颈。
摸到了一个能上下滑动的凸起。
是喉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