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祸事大家始料未及,刘氏太过伤心难过,一时没了主心骨,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还好连生的媳妇跟了下来,提醒三丫,“你娘都伤心傻了,你快去找找白布麻布,办丧事少不了这个,还有吃食,要多带一些,办丧事人多,家里有什么都拿过去,省的找不到东西抓瞎。”
三丫又爬到了井里,把井里藏的东西翻出来,凡是用的上的全都运了上去。
众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刘家桥,路上几乎一个人也没碰到。
刘家桥里哭声一片,除了三丫的外公,还有其他家户也失去了亲人,三丫听着一路的哭声进了刘家的院子。
刘氏扑到母亲面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三丫的眼睛红红的,努力把眼泪憋了回去。
刘母遭遇如此打击,几乎一夜白头,原先只有零星的白发,现在满头花白。
“别哭了,先把你爹的身后事办了,上坟的时候再哭。”
老太太面容憔悴,但声音铿锵有力,“赶紧张罗起来,别耽搁了。”
刘家的院子里摆着七具尸首,都盖着草席,三丫赶紧把白布拿出来,招呼人给逝者盖上。
刘母指着左边的三个,“那是你舅母的亲人,她爹娘和妹妹也没了,咱们把后事一起给办了。”
三丫扯白布的手微微一顿,“嗯”了一声。
刘家桥几乎家家挂白,死了那么多的人,全是被叛徒所害,大家恨极了叛徒,无不咬牙切齿要将他千刀万剐,三丫在外公家里足不出户,却总听到村中似有一老妇哀嚎,时间长了也觉得奇怪,就找秦钰询问。
“那个是叛徒的老娘,她儿子做了孽,她竟然还敢回到村里,村里人恨极了她,把她绑在树上了,她没吃没喝的,精神还挺好,还挺能叫唤。”
三丫没想到是这种情况,“她儿子呢?”
“跟着北戎人跑了,跑之前把老娘扔下了,真是猪狗不如。”
三丫气极,“王八羔子,一定要把他抓回来 !”
合山县被北戎扫荡了一遍,现在人还不敢出门,百业待兴,秦钰带人在县里找了许久,只找到三口棺材,就再也找不到了。
刘母对此很看的开,“都这个时候了,能找到棺材已经很不容易了,埋到土里都是一样的。”
刘氏觉得对不起妹妹一家,“就三口棺材,该怎么分啊?”
刘母直接拍板,“三口棺材,一口装你爹,一口装亲家,一口装你姐姐姐夫,其他的拿白布草席裹了,等以后修坟了再好好装裹。”
刘母分的公正大度,三丫的舅母拉着弟妹跪地给刘母磕头,谢婆婆大度。
挑了吉日,刘家的棺材从家里抬了出去,埋进了坟地,三丫跟在送殡的队伍里一路哭去了坟地,埋葬了亲人,烧了纸钱,就这样送走了他们。
回到刘家,刘氏提出要带母亲回家,刘母拒绝了,“咱家还有人呢,你弟弟没回来呢,娘得照顾这一堆小的,不能让他们饿死了。”
“娘带他们一起来,家里地方大,住的下,女儿养得起。”
刘母擦擦她的眼泪,“好闺女,娘不去,这是娘的家,娘离不开这儿。”
刘氏给母亲留了粮食,依依不舍的回了李家村。
秦钰帮着村民把东西运下了山,随后就和三丫辞行了。
“驻军都回来了,我不能在此久留,得回燕州了。”
三丫一时竟有些不舍,不想秦钰这么快离去,“非走不可吗?”
“非走不可。”
“那好吧,缺粮食吗?家里还有很多存货,给你带走吧!”
秦钰看着三丫,“不会分离很久的,等北戎人被赶走了就好了。”
“嗯,走吧。”
这次的分别和以前不一样,有了一种叫做愁绪的东西。
还好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三丫听到了一个耳熟的声音,那个害死三丫外公的叛徒出现了。
三丫并没有远超常人的记忆力,她能记得那个叛徒的声音纯属此人太可恶,而且他还和三丫最讨厌的小叫花说过话,因此三丫印象深刻。
叛徒出现的时机实在太好了,三丫觉得可以抓他做个典型,百姓们需要一个发泄口,来宣泄这段时间的郁闷和痛苦。
有些人总是会有侥幸心理,觉得自己能上天入地,趋吉避祸,那个刘家桥的叛徒也是如此,北戎人和守军开战后他侥幸逃生,本打算向北去投靠小叫花,为此还把老娘撵下了车,结果路上全是关卡,他连合山县都出不去。
出不了河间,他又不敢回家,因此藏到了相好那里,准备等风声过去了再去投靠北戎人。
三丫去镇上买酒水,准备三七的时候祭奠外公和小姨一家,结果竟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虽然只有短短两句,但三丫十分确定,这就是那个和小叫花说话的叛徒。
找到了叛徒的藏身之处,三丫整个人都兴奋了,报仇的机会来了。
夜里更夫刚敲了三声更木,临街的胡同里就闪过了几个人影,更夫转过了头,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到。
段师傅身手矫健,直接翻进了院子,随后悄悄打开了院门,屋子里的人睡的正香,毫无知觉,一直到脖子上一片冰凉时才恢复了一些清醒。
床上的人睡的迷迷糊糊的,还以为是什么虫子爬到了身上,伸手去拨,结果却摸到了一个凉凉的东西。
“你都摸到了,睁眼吧!”
叛徒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就是段师傅那张不怀好意的脸,还有架在他脖子上的刀。
“好汉饶命,万事好商量。”
段师傅笑了,“商量什么?”
叛徒被吓醒,心还在狂跳,“什么都能商量,您要什么都行,只要我有,我都给。”
叛徒想扭头去看旁边的女人,谁知却看到了三丫,三丫正捂着女人的嘴,不让她发出声音,见他看过来,三丫挑衅地笑了。
叛徒再没了侥幸心理,屋里的人有备而来,已经制住了他们,他只能靠自己了。
“好汉,您要是要钱,我给,不瞒您说,最近我发了笔小财,全都孝敬给您,只要您高抬贵手,饶我一条贱命,您再看看这女人,模样好的很,很会伺候人,也给您,都给您。”
段师傅把刀子往前送了送,叛徒立刻哀嚎出声,“别呀!饶命啊!好商量,好商量啊。”
三丫终于说话了,“老实回答几个问题,咱们不杀你,要是敢耍花招,宰了你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