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会里,海珍并没有太多的任务,只是帮忙分发一些物品。而杨涛则要负责监控那边的工作,不仅要给予技术上的指导,还要全面负责整个监控系统的运行情况。就这样,他们一直忙碌到下午下班时间,一天的工作终于结束了。
下班后,他们骑着电动车前往董师傅家。当他们到达时,发现有几个客人正在那里购买画作,于是便站在一旁等待。过了好一会儿,杨柳、苗芳等人才赶到。此时,那些买画的人已经离开了。
杨涛对董师傅说道:“刚才听到买画的客人说您的画很不错呢!特别是《鹳雀楼》和《黄鹤楼》。”
董师傅微笑着回答道:“是啊,他们确实买走了几幅画,除了《鹳雀楼》和《黄鹤楼》外,还有《岳阳楼》和《蓬莱阁》。不过,关于《岳阳楼》这幅画,我觉得杜甫的诗句实在太精妙了,谁又能比得上他呢?所以我直接使用了他原作中的前四句,即《登岳阳楼》这首诗:‘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蓬莱阁》:波涌千层逐浪翻,无端独自莫凭栏。海风拂拂催人老,长岛遥遥落日残。众屿横陈安水域,峰山纵列属仙班。蓬莱无限风光好,仙阁回眸更壮观。其他两副是我写的。”
“就因为是你写的《登鹳雀楼》:登楼四望满晴空,黄水滔滔入画中。西望青山横古渡,东来紫气绕蓬宫。珠帘今旋隋唐舞,玉阁昔吹魏晋风。最是一年春日好,烟花都市醉诗翁。还有《登黄鹤楼》:千年兴废几重秋,万里寻芳黄鹤楼。玉阙仙台清气绕,画檐暖阁彩云游。渚头垂柳穿苍隼,水上快船映白鸥。把酒凭栏红日处。诗情逐浪向东流。客人看了很喜欢,才会买下这幅画的,我想他们应该都是沁阳市古诗词学会的吧!”杨涛笑着说道。“
“他们就是沁阳古诗词协会的人,今年刚换了新主席,新主席对我的画作很感兴趣。咱们先不说这个,你怎么认为《登鹳雀楼》: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不是王之涣之作,而是朱斌原作?这点你和其他人可不一样啊!”董师傅一脸好奇地问道。
杨涛微微一笑,解释道:“其实这也是我在阅读和创作诗歌的过程中逐渐意识到的差异。王之涣的作品并不多,但他的作品风格与《登鹳雀楼》大相径庭。后来经过深入研究,我了解到这首诗原本是由朱斌所作,之后不知为何辗转到了王之涣手中。因此,我坚信这首诗应该是朱斌的作品,而非王之涣所着。”
“我们不说其它,就讲诗词四声和平仄。”董师傅对着海珍,苗芳,杨柳说道。
“苗芳,你说下普通话里四声。”董师傅望着苗芳说道。
“普通话里,有四个生调,表示1,2,3,4.个声调。\"苗芳想了一下说道。
“古诗里1,2调归为平声,这样,平声,上声,去声,入声也为四声,平声为平,其他声调为仄这样平仄就有了。”海珍对苗芳说的太简单,她说道。
“做诗中,一般平声多用韵角,最后一字。1,2,4,最后一字用平声。仄声最后一字,很多时候,不作为韵脚,2,4.行最后一字押韵。”杨涛补充说。
“平仄字很多,你是怎样记忆那?”杨涛说道。
“我诗作多了,就把基本平仄记住了,你们不是看我有《辞海》吗?我还有词源哪?对有疑问的字,我都查词源,这样,平仄的字就记得七七八八了,我不像你们,你们念轻,记忆力好,你们很多字就记住了。”董师傅笑着说。
海珍手机响起,她拿来一看,是高峰的。高峰没有同他通话,他发了一篇小说:
心路
xxx一天,对高峰来讲,终生难忘的日子,因为他在人生之途中做出最重要艰难抉择,走过一段难忘的心路历程。
6日晚上,高峰和往常一样,来到水幕机房工作。他是水幕机和莱玛特机台主机手,日常工作就是与另两名女工在机台上操作机台,任务完成后,就协助产线上女工们上下胶塞。那天他正在下胶赛,牛组长进来,为了不打扰别人,他把高峰叫到门外,他拍拍高峰的肩头,有点神秘兮兮地对他说:
“我们部可能要调走,调到一个新岗位,迎接新任务.”很显然,他讲的我们二字,自然也包括高峰在内。牛组长是一位八零后,他中等身材,微黑的圆脸膛,两只大眼睛炯炯有神,他人很精神,也很有朝气活力。
“员工们与领导都走,还是一部分人走”高峰对组长的话感到疑惑,一边低声地问。
“绝大多数干部要走,员工只走一小部分。明天早上你到厂门口东边宣传栏前开会。”牛组长回答。
高峰听了牛组长的话,心里感到暖融融的。这时高峰大脑马上想到一个场景:前几天,他到办公室交一份资料,无意中看见助理桌子上的一些人员名单,那里有他的名字,这让他颇费神思,而不得其解,现在听牛组长的的话,他明白了,那是一封调动单。他觉得能被上级领导看成骨干,说明自己这个团队存在的意义与价值。高峰刚起身要到车间时,牛组长又对他嘱咐一声:\"你先不要把消息透漏给其他人,免得弄得人心慌慌,我还要去通知其他人。\"他说完就出去了。
当高峰重新回到水幕机房时,员工都在议论调动之事。看来牛组长让他保守调动这个秘密,一点都不秘密。高峰从大家的议论中,听出员工对自己的领导发着不满的牢骚,因为领导走不带上自己员工,反而把员工抛弃了!不过,高峰并不认同这样观点。他觉得,员工人数太多,如果都调动过去,那么这个厂部工作就无法运行,另一个厂部容不下,但他不想同大家去争辩,悄无声息来到机台上。这时全技员杨丽看见高峰进来,忙走过去问:“调动人员有我吗?”
“不知道,他只是通知我明天在厂门口开会,具体情况不清楚。”高峰不想多费口舌,只简单说一句,去干自己的工作。其他员工不时走过来向他打听情况,他只能用不太清楚来搪塞。因为高峰知道,调动本身,会牵连到每一个员工的切身利益,大家都想在与自己熟识的领导手下工作。因此整个晚上,员工们心里波动很大,大都忐忑不安,人们的情绪明显很低落。
七日凌晨,高峰打完下班卡,来到厂门口。此时,大门口东边宣传栏前已经来了十多个人,大部分人是产线线长与全技员,至于员工高峰大都不认识,不过大家看起来情绪高涨,显得很亢奋。牛组长拿着名单点着名字,点到的一一回答。最后点到一个女孩名字,无人应答,旁边一个线长解释道“她不愿调动。”
牛组长念完名单,扫大家一眼,一字一句地说:“晚上上班前在厂门口打卡,厂部助理办理手续,来带人。”
\"我们到那边干什么工作?\"高峰忙问他。因他在这边,他无论是操作水幕机、莱玛特,还是打标,干得很出色,为此他被评为厂部标兵。到了那边,能否适应,很难说。不过,他还是愿意跟着自己的团队走,这可能是一种出于本能的自我保护意识。
\"我现在也不知道,到那里就知道。不过我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你们都是团队骨干,到了新的厂有人会被提拔。\"牛助长的话像一团火苗,在大家心里熊熊燃烧,大家嘴里嚷嚷,迫不急待想离开这里。最后他话锋一转:\"别人能走,高老师,你可能走不了?\"
高老师,是产线领导与员工对高峰的尊称。讲起来这里面有个小故事,一次,胥部长来到产线上巡视,看见高峰年龄大,工作特认真,在休息时候,胥部长与高峰闲谈起来。在两人谈话中胥部长了解到:高峰曾当过教师。于是胥部长在一次周四例会中这样称呼他,这样一来,部长属下领导与员工就称呼开来。老师二字,看似简单,包含深情,高峰觉得自己被别人认同、尊重,心里有种暖融融幸福滋味,于是,他更爱自己的团队,把自己所有精力奉献出去。当然,有些年轻调皮鬼们还变着腔调当面呼他教授博士之类,高峰对这样称呼总感觉怪怪的,常常一笑了之。
\"为什么单独留下我?\"高峰不解的问。
\"郑部长、全课长希望你留下来。\"牛组长的话像一瓢冷水浇灭他心头火苗。现在,他真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郑部长与全课长他不熟悉,他在想:他们留我,要让我干么,自己留下来,产线上的领导不熟,还得花相当长时间来了解他。如果恰巧领导脾气秉性好,那是你的造化,如果碰到一个脾气秉性差的人,你和他在一起,简直就是一种心理折磨。高峰在富士康四年中,就多次碰到过这样的人,为此差一点辞职。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如离开这里,和自己的团队待在一起。他正在独自想心思,忽听牛组长喊:\"不要围过来!不要围过来!\"高峰抬起头一看,原来是产线上下班员工,他们围过来打听情况。
“牛组长,时间不早了,让我们回去吧!”旁边一个年轻人问。
“好吧!你们要记住我刚才讲的话,散会!”牛组长高声说。
大家一听到散会二字,急冲冲走开了。
晚上,高峰又来到厂门口,厂门口空空荡荡的没一个人。高峰只好来到来到产线上,这时他发现早上开会的人都不在,当时心里有些失落。因新线长没调过来,他周围人都是从金加一厂五部调过来的老员工,大家长时间在一起工作,显得很融洽,因此他很快忘掉心里不快,把精力投入到工作中。
时间如流水一般,不知不觉8日早上下班时间到了。高峰刷完卡,走出车间,眼前顿时一亮:一轮红日从东方冉冉升起,周围的花草树木沐浴在晨辉中,几只小鸟在枝头婉转鸣叫,让人顿时觉得心旷神怡。这时一阵风吹来,他浑身感觉一丝凉意,大脑顿时清醒很多。由于长时间在车间工作,白班夜班颠倒,人的意识有点麻木,此刻,走到大自然怀抱中,与大自然亲密接触,仿佛来到天堂里,他迈着轻快的身步子向手机柜走去。
手机柜在厂口东边,他整理好东西,又想到还有一摞文稿放在楼上的助理抽屉里,马上转身去A12楼上办公室。
A12栋楼在厂部最东边,分为两层,上面第二层劈为办公室,它的铺设面积仅占整个车间面积四分之一,被人们称1、5层楼。高峰上了楼梯,穿过工标室,员工活动室,来到A12办公室。办公室分为三部分,厂长在西边单间里办公,东边一块区域是部长的专区,北边劈为三个课长办公地,分别用木板隔开,在房子的南面一大块区域密密麻麻摆满桌子,上面放置电脑,桌子后边是椅子,这便是助理与其他人的办公室。因为时间尚早,办公室稀稀落落只有几个人。
高峰穿过过道,来到最后一排,找到助理办公桌子,拿出自己的东西,转身回去,正在这时,听见旁边有人在叫:“大哥,你过来一下,我有事找你。”
高峰抬起头,看见全科长在办公室向他微笑着招手。全课长看起来二十六七岁样子,他的额头宽宽,面颊红润,显得英气逼人,于是高峰快步走过去。
\"您找我有什么事?\"高峰客气地问。
\"我和郑部长希望你留下来!\"全课长直爽的答道。
\"你看我年龄大,电脑打字不会,又笨又蠢,能干什么?\"高锋笑笑说。
\"我很早关注你了?\"全课长说完看一下高峰,又接着说:\"你在超级文胆、《鸿桥》里刊发文章我看了,挺好的。我们厂区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我把你调到管理课,你过来后,上长白班,你仍负责你喜欢东西.\"
高峰听了全课长的话,一下子明白他的用意,看来自己原来想法错了,他是想重用提拔自己。他这时一边听全课长讲,一边暗暗思忖。
\"我知道你做过教师,我家里人也有当过教师的。\"全课长继续说。
高峰听课长这一句,心里变得很轻松,原来人家对自己关注很久,对自己了解很多,而且很有诚意。这让他想到在金加一厂{注:制一与制二没分开}时发生的一些事:某厂区领导知道高峰有写作才能,几次希望把他挖走,加入他们的团队,但最后被高峰拒绝了。高峰觉得自己私下去做,就是背叛,要走,堂堂正正。他更希望自己在金加一厂发展,为它服务。带着这个美好愿望,他去应聘文宣干事,应聘生技、甚至品管,最后没被选上。但让他不解的是,部门干文宣的,有人不能胜任,先后离职,他能胜任,为什么厂部领导不给他一个机会。不过,他对这些并没更多抱怨,反而觉得自己还存在很多不足。最让他郁闷的是:厂部经常搞动员月会,每个部都要选送节目,他精心准备代表本部门参选节目,没参演就被莫名其妙拿下,代表演出是其他部节目,后来他知道,这时主办方为了上自己部的节目用自己手中权力。这一点深深触动他的底线,伤害了他,因为这没有公平公正可言。他想同他们理论,最后被 助理劝阻。这件事让他很失望,他感到自己在厂部无出头之日。现在,机会就在面前,答应还是不答应?
全课长年轻,却是一个热情奔放之人,他的激情很快与高峰产生共鸣。对于全科长,他很有好感,表面一厂环境好,管理井井有序,比他们金加一厂好多了。济源富士康集团,按照功能分金加厂、表面厂、组装厂。工人们根据工作环境 、工作强度分别这样称呼“地狱、人间、天堂”。高 峰在‘地狱、人间’这两个厂工作过,深有体会。他在金加一厂同一天入职员工 只剩两 个人,其他人 都离职了。离职后有很多 人重新选在组 装 厂就职。因为 两个人投缘,很快拉近距离,才成为无话不谈朋友。两个人谈得起劲,助理走过来说:“课长,快去开会!”随后全课长向高峰说明天再详谈,他就随助理开会去了。
高峰站起来,向楼梯口走去。这时,一阵风从东面窗口吹过,高峰大脑不由一惊,他忽地闪出个念头,自己怎么啦?如果答应了,自己不是在出卖自己吗?自己乳名有个忠,忠于职守,忠于自己团队,早已注入自己的血脉里,即使留下来,他也会心不安的。两个人刚才谈条件,他感觉对方在收买自己灵魂,而自己是出卖灵魂。现在,他心里有了这个结,头越发沉重起来。如果全课长真重视自己,他早把自己调到管理课,而不是现在,自己走了,他却在极力挽留。
高锋越想头越大,他甚至怀疑自己。走与留,让他无法区分,分明撕扯他的心,这样,他向好友求助,好友明白告诉他:人往高处走,水往地处流。是好事,让他选留。他又向厂部许助理问询。对于许助理,她曾对高峰帮助很大,他以前不会用电脑打字,他的大多数文稿是被她打印的,许助理希望高峰与团队一起走,大家抱团取暖。高峰又问询何课长,何课长是他的上级主管,平时对他挺好,厂部调动时,特意嘱咐把高峰调回,当然何科也希望高峰与团队一起走。但高峰内心却希望留下来,他知道,机会难得,自己又是负责文宣,干自己喜欢工作,又能发挥自己最大能量,何乐而不为?不过,话说回,他对全课长了解不深,对他不熟,他也心里没底。自己与团队一起走,肯定还是在产线上工作。这样一来,随着年龄增长,高峰感觉自己被淘汰的机率更大,他同样感到无出路。高峰现在觉得走也不是,留也不对,只好不去想它。
9日早上,高峰又来到楼上,肖助理在等他,给他办理调动手续。这边表面一厂管理科组长希望他留下来,在旁用好语相劝,用利益承诺打动他。走与留,半斤八两,又让他无法定夺,这时,他狠狠咬咬牙,终于下定决心,走吧!与自己团队一起,他更相信自己的团队。可话说过去,高峰一直纳闷,搞不明白,别的厂领导认为高峰是人才,几次三番想挖走他,而自己厂部领导,仅仅把他当成干活出色的员工。但高峰对此无怨无悔,他觉得自己与大家在一起工作四年,荣辱与共,有情义在,这是最无价的,他想通了,径直走过去,办理调动手续。
高峰办完调动手续,从楼梯口出来,一轮红日从东方冉冉升起,他心头一亮。他心里默默地\"郑部长,全课长,谢谢你们的赏识,有机会,我会与你合作的!\"现在,不再纠结走与留,他浑身感觉轻松,嘴里哼着歌儿,大踏步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