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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上那双眸子,所有堆积起来的高塔,在这一瞬间坍塌。

君祈衍眸色复杂地望着她,压抑着什么:“不用了,沧海珠纱极为珍稀,阿昭留着自己做漂亮裙子吧。我还有一些事,就不陪你们去了。”

说完,不等人说话,他就转身离开,那背影似逃离一样。

褚朝昭收回沧海珠纱,蹙眉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就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她不是不知道他的不对劲。

可她读不懂他眼底所有的欲语还休,也不懂自己莫名其妙涌上来的酸涩。

她想,明明无妄海下那一日日都很好啊?

到如今,怎么成了这样了?

可心思如何千回百转,褚朝昭都不懂。

涂山容卿在空间里抓狂。

啊啊啊!该死的君祈衍,你怎么敢这么冷淡地对待我们家小崽崽!

啊啊啊!他要告状,让魔神,三个哥哥,还有八个舅舅来,手撕了他!

心底抓狂完后。

——阿昭,没事啊,他不懂欣赏,臭小子!

——没事啊,阿衍也许是真的很忙,也是真的不喜欢。

褚朝昭耸了耸肩,转头笑得灿烂:“走,我们去偷那蠪蛭,看那那些孩子口里的老鲨笔长啥样!去翻了着宫殿去!”

到口的所有安慰全都在此时咽了下去,小伙伴们满脸喜色。

上官夙忱眼底巧妙地掩下担忧,满脸笑意地跟着。

他们离开原地没多久,那口口声称有事要离开的人,缓缓跟了上去,只是一直未曾露面,始终藏在暗处。

轰——

轰——

轰——

……

一声声巨大的响声传遍整个北海,婆娑海域那座最为奢华,象征着权与力的宫殿蓦然坍塌。

宫里乱成了一锅粥,苍天元勃然大怒,吞天一族的军队四处抓捕,可那擅闯宫殿的贼子就跟泥鳅一样,抓都抓不住。

谢长肆满脸麻木地站在暗处,看着眼前一边炼丹,一边手搓丹药丢出去炸宫殿的五人,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正沉默着,手里被塞了一大坨不明物体,黑漆漆的,还散发着奇怪的味道。

谢长肆丢也不敢,拿也不想拿,他木然抬头。

九墨夷挥手:“别闲着啊,谢将军,赶紧搓,不然追兵发现我们,这个宫殿还没炸呢。”

搓?搓什么?丹药?

谢长肆望着那一锅一坨,哪能叫丹药?

而且谁家好人炼制的丹药,杀伤力那么大啊!

这么搓,真的不会炸在他手里吗?他倒是不怕死,但是公主还等着他回去呢。

他颤抖着手,被迫搓起丹药来。

褚朝昭从鼎炉下抬起头,露出一张黑漆漆的脸,冲他笑:“别怕啊,这玩意儿我新发现的,猛然砸上去,才能炸开,轻易不会炸的,好玩儿吧?”

谢长肆心不在焉道:“为什么要搓?为什么不扣起来,直接一坨砸过去?”

唰——

五对亮晶晶的,犹如黑暗里骤然亮起的灯一样,盯得谢长肆这久战沙场的将军心底发毛。

“好主意!”褚朝昭竟然赞同了,“我试一下,炸得开不。”

其他小伙伴也闻声赞同地点头。

褚朝昭直接上手,直接鼎炉里一坨扣起来,双手举起来,转身就砸向宫殿。

谢长肆抬起尔康手,发出尖锐爆鸣:“等一下!!!”

嘭——

一阵黑烟滚滚,整个婆娑海域荡开浑浊的涟漪。

谢长肆被诸葛扶生拎着脖子,站在一个珊瑚堆里,满脸生不如死。

身侧黑漆漆的小姑娘,已经看不出是小姑娘了,此刻正一手拎一个黑团长条状的不明物体。

“成功啦!”她笑起来,只有泛着光的牙齿是白的。

就连她肩膀上的桁书都是黑的,整个布偶身体都是没有任何界限的黑。

她将手里的长条放下,那两个长条也嘿嘿嘿笑起来。

谢长肆表示没眼看,转头就与那双银色眸子对上,他在那亮晶晶的眸子里看到了无奈和宠溺。

诸葛扶生放下手里拎着的两人,抱着黑漆漆的铁马冰河盯着褚朝昭不说话。

铁马冰河是自己飞过来的,此刻正在他怀里骂骂咧咧。

眼见着自家小伙伴们意犹未尽,上官夙忱立马开口阻止:“声东击西这一招已经成了,如今那苍天元的寝殿定无人把守,我们还是赶紧去寻蠪蛭吧,公主还等着呢。”

谢长肆感激地看向黑漆漆的他,连连点头。

对对对!赶紧走!别炸了!

不然他等会真的要炸了!

他好歹也是世家权贵之子,自小就由专人教授礼仪,端方仪态已经刻进骨子里了,即便上战场这么多年,也从未丢弃过。

到今日,算是碎了个彻底。

教授礼仪的先生若地下有知,会死得立马翻开棺材板起来,揍他吧?

“父王,那炸宫殿的贼子未曾抓到。”圣子苍梧跪在地上,俯首不敢抬眸。

圣女苍水却是高昂着头跪在地上:“父王,会不会是龙族?得知我们抓了他们的人,以此威胁我们?”

苍天元高坐上首,脸色难看极了,他没有说话,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翘起来,又放下。

“不,龙族从来都重礼仪,做事坦荡光明,绝不会做这等卑劣之事。”

他似想起什么:“你们去,看看人质都还在不在!可别让那群人趁乱跑了!”

苍水作揖,站起来:“父王放心,被压制灵力后,他们开不了,那可是无妄海下,诛神困神的锁链所造,配以上古困阵,哪怕是神来了,也得皱皱眉头的。”

她与苍梧转身离开,也没真的觉得那些人能逃出来,但父王之令,他们不敢不从,只好亲自去瞧瞧,顺便去看看那些高贵血脉颓败的模样。

守卫军都在前面收拾残局去了,褚朝昭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就被小八逮到了苍天元的寝殿。

方靠近,就听见婴儿啼哭不止的声音,似是察觉到有人来,那啼哭声愈发尖锐可怜起来。

“婴儿啼哭声,应当就是蠪蛭了。”

谢长肆喜上眉梢,却没有妄动,压迫自己瞬间静下心来。

褚朝昭欣赏地看了他一眼,上前一步,凭空拉出一支画符笔,对着那高大的殿门就是一顿画。

倏尔,金色古奥的纹路弯弯绕绕,镌刻似地出现在大门上,殿门骤然炸开灰色里带着金色的光,不过眨眼,就被符纹撕裂。

殿门轰然打开,他们快步走进去,将殿门紧闭。

富丽堂皇的宫殿不像只是一个王寝殿的偏殿,反倒是像一个祭祀之所,褚朝昭想,若是金柱中间,在坐一尊神明巨像,那这里就是朝神之所了,就如同拜佛的寺庙大殿一样。

可在两柱之间是空旷之地,上面有一个庄严阴森的祭祀台。

祭祀台上画着繁复的花纹,两个铁笼子被黑布笼罩。

那婴儿啼哭声是从一个笼子里发出来的。

褚朝昭上前一把拉下黑布,巨大的异兽出现在金纹铁笼里。

所有人都没忍住下意识退了一步。